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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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眼瞎了吗?”姜如意尖叫着扑过去,姜元看见闺女,一张脸才恢复人该有的模样,滚烫的泪从眼眶里往外淌,姜如意解了外衣披在自己爹身上,姜元看见她露出来的左胳膊,胸口的起伏更加明显。
  里头大姜氏听见动静出来,一看到院子里的人,呀一声:“爹!你怎么在外头?!”她是真没瞧见,这些天进进出出一大帮子下人跟着,她竟然没注意到院子角落还坐着个人
  只能怪秋萍挑的地方太偏僻了。
  大姜氏百感交集,对上小妹的脸,最先说的话竟然是:“咱爹爱晒太阳,你别着急。”
  “穿着件褂子晒十一月份的太阳?”
  姜如意一句话顶过去,不让下人帮手,自己推着姜元一路进了正屋,正屋里几个婆子炒了几斤西瓜子,正盘腿坐在炕上摸牌九,屋子里一阵酒菜屁味儿,姜如意推开门,一个婆子一只牌砸过来:“不长眼的蹄子!敢来打搅你奶奶了?”
  姜如意放稳姜元,冲上去把牌九砸在地上,把桌上摆的西瓜子掀翻在地,揪住眼前最近的那个婆子的头发,一下把她扎得油光水滑的头发扯散了,婆子吃了半斤高粱酒,走路都打晃,炸一下被人揪住脑袋,挥手乱挠,只挠到了空气。
  姜如意揪着她的头发一路拖到地上,其他几个婆子看见姜如意身后的何诗娟还有大姜氏,想要冲上来厮打,又全都退了回去,矮下身子勉强地蹲了个万福。
  姜如意气得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着,她让所有婆子全部到地上跪下,婆子们看看何诗娟,心不甘情不愿地曲下膝盖。
  姜如意质问是谁让她们住在这儿的,又是谁把姜元放在院子里吹冷风的。
  大姜氏躲在角落里,心里涌上来一股痛快,儿大不由娘,大姐她早就管不住了,府里的下人没能欺负到她的头上,她都谢天谢地,怎么敢向小妹这样替爹娘做主强出头?
  何诗娟这时候上来拉了姜如意,好像是姜如意胡搅蛮缠似的,她轻描淡写地说:“嬷嬷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一时半会儿的疏忽,小姨当心气坏了身子。”
  姜如意扭过头,拿手指着何诗娟:“是你是吧?是你指使这些狗奴才干这些事儿是吧?”
  她揪着身子底下那个婆子头发,要拽着她们去报官:“主子管不住奴才,那就拿着你们的卖身契去问问官老爷,看这天底下有没主子住偏屋,奴才住正屋的理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小妹你以前可不这么心狠
  这下一屋子的婆子全都吓破了胆,关起门廖下锁,咱一家人不打一家人,天大的事儿也是小事。可要把事情捅出去捅到外头去,凭谁听了他们这群做奴才的话,都得说他们不占理儿。
  难道能跟县太爷说,不是奴才们的主意,是小主子让咱们这么做的。那县太爷说不定还给她们判个期满朝廷命官的罪。
  婆子们哭爹喊娘,抱着姜如意的大腿说:“奴才们狗眼不识人,有眼认不出金镶玉,您二姑娘大驾光临,奴才们认不出来,冲撞您了!”
  姜如意冷笑着睨着她们,真是一个个都是忠心的狗,这会儿还死咬着不肯把后头的人招出来。
  她回头看何诗娟:“这就是你当的好家!”
  何诗娟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一点不露怯,反而笑了,上去亲亲热热地挽着姜如意的胳膊,她早就听秋萍说过,姜如意右边胳膊烂了块肉,血呼啦的皮还没长好呢,她专挑她没长好的肉掐下去。
  她脸上笑眯眯是笑面佛,手里可是毫不留情,恨不得再在姜如意手上揭下一层皮。
  姜如意没让她挽住,一巴掌推开,往纪氏住的东屋走了去,这东屋原本一直是空着的,因为只有上午能进来一道两道阳光。
  上午的太阳又不热,晒了等于没晒,等太阳到了正午,屋子里就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了,窗户是怕冬天吹冷风,纸糊了一层还不够,还糊了几层厚厚的羊皮毡子,所以姜如意进去的时候屋子里还点着蜡烛。
  姜如意掀了帘子进去,来到窗前,看到床上的纸片儿人。
  一屋子都是酸臭味、血腥味,各种稀奇古怪腐烂潮湿的味道,姜如意把脑袋偏到一边,用肩膀擦擦眼角眼泪。
  纪氏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瘦瘦黑黑的人,她往床里面躲了躲,见风就咳的肺,被帘子给带进来的风刺激了,抓着被子角,又是一阵狂风骤雨的咳嗽。
  姜如意上去搀着她的胳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纪氏眼眶也慢慢红了,她觉得面前这个人好熟悉,她认得这个人,但是想不起她是谁。
  大姜氏闷声闷气的,用帕子捂着红了的鼻头,也跪到纪氏的床前:“娘!她是小妹啊。”
  纪氏眼神发直,蓬头垢面下的眼珠子黑溜溜的闪着光,亮晶晶的样子,和姜如意一样的杏仁眼,像是瓷白色棋盘里镶嵌的两颗黑色琉璃珠子。
  也就是两颗珠子了,眼睛里头的东西不像是个正常人。
  这双眼睛里没有畏惧,惊讶,高兴,这已经不像是个人该有的眼神。
  大姜氏没日没夜伺候了纪氏三天,这会儿才觉察出不对,她凑到纪氏耳朵边又喊了一声:“娘?!”
  纪氏没反应,过了半天,才慢悠悠的回魂似的把脑袋偏向她,一脸陌生地看着她。
  大姜氏哇地一声扑在娘身上哭了起来,姜如意打断她,让她要哭丧滚出去哭,别在这儿招晦气。
  这时候何诗娟突然又炸了,她说:“小姨这话我可不爱听,母亲好歹是你长辈。”
  大姜氏哭着瞪了一眼何诗娟,把她还要接着往下说的话瞪回去。
  姜如意扶着纪氏又躺回去,用床边的帕子给她擦擦嘴角上的血,帕子硬得成了一块铁,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清洗了。她还没动怒,屋子里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全都齐刷刷矮下身子,咕噜跪成一排在她面前。
  一副听之认罚的模样,在姜如意看来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能拿我怎么办?
  这叫法不责众,一个人虐待主子她是不敢的,可要是一群人犯了事儿,他们就胆大妄为起来。就算主子想要追究下去,谁都不出头,一问三不知,谁也不把谁推出去捱第一刀。难不成,主子真能把她们大家伙儿全都给收拾了?
  大姜氏一双手发颤地抚着亲娘的脸,低声喃喃着:“之前娘还好好的啊?”语气里倒像是怪上了姜如意,你一来,娘就成这样了。
  何诗娟添油加醋地说:“怕是一时受不住,见了小姨太高兴才这样了。”
  这是把姜如意的罪名给坐实了。
  姜如意问怎么还不见人去叫大夫?
  何诗娟这才幡然醒悟似的,催促着下人去叫大街上找大夫,下人说找哪个大夫啊?
  姜如意嚯地一下站起来,拿眼神逼问着何诗娟:“不是三天一只人参喂着吗?怎么?连个大夫都没请过?”
  何诗娟脸微微一红:“小姨,人参是人参,大夫是大夫,这一码归一码。”她朝刚才回话那个丫鬟狠狠瞪了一眼,那丫鬟身子一哆嗦,脸都吓白了。
  何诗娟骂她道:“不中用的废物!”又抬手胡乱指了另外一个丫鬟去请大夫。
  姜如意摆摆手:“不用了。”她指指何诗娟,又指指大姜氏:“你们俩,加上那个小的,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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