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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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喵之元妃
  这位中年美妇正是这座宫殿的第一任主人,朕倒还记得这座宫殿当年新建成时的名字可不叫景澜苑,而是叫“元英殿”。
  中年贵妇是前朝开国皇帝的元配正室,她自嫁给那位野心勃勃的雄主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先是跟着他被旧朝通缉追杀,之后又带着整个家族跟随这位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万贯家财全部献出,本人更是跟着丈夫一起出入战阵几经生死,家族里一百多名男丁死的只剩下不足二十个,她的两个亲哥哥也都死在了战场上,其中一个还是为了替她丈夫挡箭而亡。可是等这位皇帝陛下坐上龙椅,却以她年过四旬无子为由,将一个妾室封上了后位。她不是无子,只是她两个儿子都在颠沛流离中失去,一个胎死腹中,一个生下还未足月便在乱军中被马蹄踏死了。而那个妾室却是在天下大局抵定之后,由一名谄臣献上的,说是他的女儿,其实谁都知道,那不过是个被豢养在他府里的高级歌姬,就是养来送人的。
  只是这位开国皇帝却似乎全然忘了自己起于微末之时糟糠之妻的深情厚义,一见那歌姬便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从此爱若珍宝,当下不顾手下谋臣反对,当即带回宅中纳为爱妾。元妃是个厚道女子,为人大度,虽然心里也有不悦,但想到夫妇二人已过而立之年,膝下却无一子半女,确实也需要纳入新妾来为夫婿开枝散叶,便将那女子留了下来。那女子肚子也着实争气,或者说那位开国皇帝在这位爱妾身上着实卖力,不到一年,这位爱妾就生下一子,那位开国皇帝更将那女子视若明珠美玉,渐渐的竟是将那女子宠得十分不知高低起来。
  三年之后,天下大定,元妃的丈夫终于登基称帝,照道理说,称帝的同时也应当封后。虽说三年来,元妃明显感觉到丈夫的心离自己越来越远,但不管怎么说,她身后还有家族还有生死战阵上一起走过来的满朝文武大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薄情寡性的皇帝对一个舞姬能生出那么多深情厚义,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帏,将原本铁板钉钉应该交到她手里的凤冠金册送到了那个低贱的舞姬手里。她没指望过自己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但她也真的从来没想过皇帝居然连她应得的尊严都剥夺。后冠落在了那个低贱的舞姬头上,而她却被随意打发了一个元妃的位置,甚至连个贵妃都不是。而封妃之后皇帝还假惺惺地为她兴建了一座元英殿,说是以元字表示她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英字则是要表彰她的功勋,纪念他们一起走过的艰辛岁月,就好像她是个三岁孩子一样拿些连他自己都不会信的鬼话来骗她。
  这件事在朝堂上当然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最后的结局并不美好,后位之争演变成了党派之争,党派之争又演变成了一场屠杀,元妃的家族还有一些开国功臣在这场早有预谋的屠杀中被屠戮怠尽,直到那一刻,元妃才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她一心信任帮助的丈夫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谋划好的,她和她的家族都不过是这位皇帝脚下的一块踏脚石,他从来没有将她放在过心上,甚至对于皇帝来说她和她那过于出色的家族在帝位稳固后就成了巨大的威胁,而她对他的深情厚义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在家族覆灭的当夜,元妃以三尺白绫悬梁自尽,死处就是当年的元英殿,也就是如今的这座新安殿。她是这座宫殿第一任主人,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怨气难消,冤魂不散,便一直留在了这座宫殿里。
  于是,这座在建造之初就不知道被动过什么手脚的阴晦宫殿,从此就成了一座凶宅,并且在一代代传承中不断积聚冤魂怨气,直到如今。
  —————
  朕走到元妃身边察看她的伤势,从正面看看不出什么,但是当朕绕到她的身后,瞬间震怒非常:“谁干的?”
  “不认识。”
  “在哪儿?”
  “待月林。”
  朕眉头缓缓锁紧,目光紧紧盯在元妃的后背上,那里有一道弯月形的伤口从元妃的后颈直劈到腰下,伤口的周围发着微微黑光,一股散发着恶臭的邪异力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蚀她的魂体。虽然现在她还能凭着几百年道行勉强站着,但照这样恶化下去,不出三天,她就会被这股邪异力量烧得魂飞魄散。
  “几天了?”
  “三天。”元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朕?”朕怒了。
  元妃微愣,“难道陛下有办法医治臣妾?”
  “朕什么不会?”居然敢质疑朕的能力,真是活该受这场罪,“坐那桌子边儿去。”朕没好气地随手朝殿内一张茶几一指。
  元妃笑着点了点头,听话地坐了过去,李怜儿和陈瑾则面带好奇之色很自觉地一左一右护卫到两侧。
  “你这是被噬魂的邪术给伤了,朕要想办法把那邪术从你魂体里拔除,若是早两日就好了,现在这邪术之毒已经侵入你魂体深处,强行拔除会严重损害你的魂体,再加上修复这伤口也要耗费大量魂力,朕估计你只怕要养个十年八年才能好全呢。”朕跳上桌子,以爪尖在那伤口泛出黑光之处比划了一下。
  “陛下,等等!”朕刚要下爪子,陈瑾突然叫起来,“这样行不行啊?您可别乱来,您那爪子,碰咱们一下就跟砍咱们一刀似的,元姐姐本就伤得不轻,要是再被您爪子叨一下,会不会马上就魂飞魄散啊?”
  朕白她一眼,“要不你来?”
  “不不不,还是您来,臣妾就是……就是事先提个醒。”
  朕冷哼一声,甩开尾巴,不再理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元妃背后的伤口上。
  朕在宫里活了好几百年,也许还不止,为什么朕会不老不死,朕不知道,朕只知道自己应该不是神仙,因为朕不会飞,似乎除了活得长之外朕和普通的猫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不同。但是有些事情又很奇怪,连朕自己也没办法解释。比如说朕能看见鬼怪,但是朕一点也不怕他们,或者说应该反过来说,他们都非常怕朕,因为他们的阴风鬼术对朕没用,但朕的爪子却可以轻易撕裂他们的魂体,惹得朕不高兴,还能把他们撕巴撕巴吞下去,不过他们吃起来口感就像破棉絮,不甜也不咸,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感觉,额……除了吃完之后会有一两天胃口不佳,吃什么都吃不出香,放屁还会变得特别臭,所以朕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吃他们。
  “姐姐!”
  “元姐姐!”
  一团黑色的雾气被朕勾在爪尖,如一团粘浊的湿棉絮一样一下子从元妃背后撕了出来,元妃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她没事,就是有点虚弱,一会儿就能醒,回头多晒晒月亮,在映月池边多吸点阴气,有个十年八年的应该就能恢复了。”朕看着爪子尖上那团黑雾,有点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扔,因为实在太臭了,而且这玩意带有噬魂的力量,像元妃、陈瑾、李怜儿她们都是不能沾的。想了半天,朕就冲着映月池跑去,池子虽然封冻了,但是为了不把池子里的鱼全憋死,有宫人特地在冰上凿了一些人头大的洞,供水底的鱼浮上来透气。一路跑着,朕一路捏巴着那团黑雾,等跑到最近的一处冰窟窿边时,那团黑雾已经被朕捏成个药丸子大小,朕随手就朝那洞里一丢,恰好有一尾大鱼过来透气,见有东西丢进去,也不管是什么,张开嘴吧唧一下就给吃进了肚子里。
  吞了臭丸子的鱼仿佛被哽住了,仰着头挺在水面上瞪着朕不肯走,朕没办法,只好一爪子挥过去把它的头按回水里,“好了好了,不要瞪着朕,你从小就活在映月池里,这玩意儿吃下去顶多也就是肚子疼两天,死不了的,放心吧放心吧,啊!”
  再回景澜苑时,元妃已经醒了。
  “好了,现在跟朕说说,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其实臣妾自己到现在都还糊涂着呢。”元妃微皱眉头,似在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您知道,臣妾平时不爱出门,这宫里头的是是非非,臣妾早看够了,对哪里都不感兴趣。但是三天前,是臣妾家人的祭日,每年,臣妾都会去待月林给他们点柱香烧几张黄纸,其实臣妾心里清楚,他们都死了几百年了,投胎恐怕都投了不知道多少回,臣妾这么做不过是给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可是,那天晚上臣妾刚进林子就觉得有些不对,紧跟着便听见奇怪的刨土声,臣妾一时好奇就凑过去看了一眼,但还没看仔细,就感觉背后有冷风吹来,才要回头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把,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疼。陛下,臣妾死了这许多年,都快要忘记疼是什么感觉了,可是被那东西抓上,臣妾却是疼得像要死过去了。臣妾知道身后的东西古怪,也不敢跟他多纠缠,拼尽全力回他一击后就立刻逃了回来,这几天就一直待在殿里再没出去。”
  “你看清伤你的是什么东西了?”
  元妃缓缓摇了摇头,“臣妾只看见一团黑雾。”
  朕皱眉翘起尾巴尖,在桌子上来回踱了两圈,“那你看清楚那个刨坑的人了么?”
  “臣妾只大约看了个轮廓,没看到他的脸,但是应该不难找……”元妃努力回忆着当晚匆匆一瞥下她看见的那个人影。
  这个人——
  第23章 喵之二皇子的秘药
  朕之所以去景澜苑就是为了问问元妃她们知不知道关于待月林的事,没想到还顺手救了元妃,不过朕也如愿得到了需要的消息,这趟门串得还真值得。
  从景澜苑出来,朕看着天色还早,估摸着趁这会儿跑一趟梓宁宫应该还来得及。
  朕平时很少往梓宁宫走,只有定期巡视的时候才会进去转转。虽然去得不勤,但是对里面的格局布置还是很清楚的,毕竟,这是朕的皇宫嘛。皇后的长信殿位于梓宁宫的中央,想也没想,朕进了梓宁宫就直奔长信殿。
  朕小心地踏着未融尽的冰雪,脚底打着滑从歇山顶的二层找了个空儿钻了进去,结果还没在梁拱上完全站稳,就听见更里间的地方传来“嘭”一声瓷器砸在地上的爆裂声。朕被吓了一跳,可是竖起耳朵再听听,却没有再听到其他声音,底下一片死寂。这让朕觉得有点奇怪,一般来说,在宫里,打碎了东西往往伴随着严厉的斥骂,或者是可怜兮兮的哀求,可是这一声之后,却什么声音都没有,真是有点不正常。
  于是——朕的好奇心又发作了。
  朕一路翻梁过柱摸到瓷器破碎声传出来的内殿,刚看清楚里头的情景,心里就一阵欣喜,哈!不但皇后在,就连二皇子也在,不过——这殿里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殿里人不多,除了皇后和二皇子只有廖廖几个宫人侍立在侧,应该是皇后与二皇子最心腹的几个。座上,皇后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很是不耐地挥开旁边宫女递过的一盏新茶。而在她面前不远处则溅了满地的碎瓷和大片茶叶水渍,碎瓷中间站着的赫然竟是二皇子,被砸翻的茶水甚至泼溅到了二皇子衣摆上,月白色的锦袍上只见一片狼藉。
  “为什么又不肯吃药?”皇后压抑着怒气低声喝问,同时有些烦躁地捻动手中的珠串。
  二皇子有些怯怯地抬了抬头,但又很快低了下去。
  皇后精致的眉锋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疙瘩,“难道你就想永远躺在床上,看着那个贱人的儿子,还是那个棺材子抢走本应属于你的一切?”见二皇子对自己的话全无反应,皇后突然拎起裙摆,走到二皇子面前,有些气急败坏地怒斥:“把头抬起来!”
  “母后,儿臣,儿臣害怕!”二皇子突然抬起头,带着哭腔一把抱住皇后,“母后,儿臣不想再喝那个药了,儿臣害怕!”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二皇子,朕总感觉和之前在御书房朝肉肉伸手要朕的二皇子有哪里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又很难说清楚,这让朕感到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怕什么?你有什么可怕的?要不是因为那药,你现在还是个躺在床上连坐都坐不起来的废人呢,就算是毒药,只要能让你好好的活下去,你就得给我喝!”皇后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推开二皇子。
  二皇子一脸委屈,却是憋得脸通红,也不敢再吭声。
  “还有你,刘能!你是木头人吗?就是这么伺候二皇子的?连个药都不能伺候殿下按时服用,本宫要你何用?”
  听得皇后厉声责难,站在二皇子身后,一个看上去三十五、六的太监头领顾不得满地碎瓷,赶紧快步上前,扑嗵一声就跪了下来,“是,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错,还请娘娘恕罪。”
  “蒙荡!”皇后甩手走回座位,高声喊出一个名字。
  一个瘦高瘦高的太监慢吞天地从内殿更深处走了出来,不疾不徐的步子,隐约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傲慢,他走到皇后面前行礼:“娘娘,奴婢在!”
  朕的目光瞬间就被那个太监吸引,三四十岁年纪,麻杆一样的身材,二等总管太监的服饰,正与元妃口中形容的那个太监一般无二。朕也记起确实曾经在皇后身边看到过他,但因为他并不是皇后最近身的那一个,所以朕并没有怎么注意过。只是——蒙荡,这个名字……朕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见皇后叫他的名字。
  “还有药吗?”皇后似乎并没有觉察出这个叫蒙荡的太监在态度上有什么问题,或者即便发现了,也因为某些原因隐忍了,她只是焦切地问着她关注的问题。
  “有是有,但是不多了,娘娘您知道,这药制起来极是不易。”说罢,蒙荡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双手捧着送到皇后面前。
  “行了,一会儿你去婉萝那儿再支100两银子便是。”皇后盯着那药看了半晌后,却是没有接,只是微抬下巴示意他将药送到二皇子面前。
  “娘娘,这不是钱的事情……”那叫蒙荡的太监还待要再说,却被皇后挥手打断:“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赶紧去伺候二殿下服药。”
  “是,是,奴婢遵命。”听到皇后的命令,蒙荡没有再纠缠,转身捧着药走到了二皇子面前。
  他用力拔开裹着油纸的木塞,笑眯眯地将葫芦递向二皇子:“殿下,请用药吧。”
  二皇子死死盯着那黑黝黝的葫芦口,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会儿更是白得泛青,朕往前小挪了两步,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得更加清楚,那绝对不是一个怕喝药的孩子对苦药的厌恶,朕认为,那应该是恐惧,他对于那葫芦里的东西有着极深的恐惧。
  “不!我不要!”二皇子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他祈求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后,几乎快要哭出来:“母后,母后,求求你,不要再让儿臣喝了,儿臣不要喝。”
  “刘能!你还发什么呆?”皇后秀眉紧蹙,猛地一拍几案。一直跪在地上的刘能赶紧爬起来,一把抱住了二皇子,“殿下,殿下听话,良药苦口,只有喝了药,您的身子才能早点康复啊。”刘能将二皇子紧紧抱在怀里,蒙荡趁机大步上前,一把掐住二皇子的下巴,葫芦口一扬,那里面一种浓黑的液体就被倒进了二皇子的嘴里,但在二皇子拼命地挣扎间,有一点点从他的嘴角泄漏出来,顺着下颌滴到了地上。
  似乎药刚一入喉,二皇子身子便立刻一软,瞬间就失去意识昏倒在刘能的怀里。
  “殿下?殿下?”刘能轻声地叫了两声,见二皇子没有反应,就双臂一托,将二皇子整个抱了起来。看殿内诸人皆气定神闲,并没有人对二皇子突然的昏厥表示惊讶,朕猜想这可能是他服药后的正常反应。
  皇后见到二皇子昏倒,脸上划过一丝心痛,却是终于卸下了怒容。她缓缓地从主位上走下来,走到刘能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二皇子的苍白消瘦的脸颊,带着一股倦意轻声道:“带二殿下回去休息吧,待他醒了再来报我。”
  “是!娘娘。”刘能垂首点头,抱着二皇子就打算往外走,但还未转身,就被皇后叫住:“等会儿,你回去吩咐银珠,煮一碗银鱼羹备着,他醒来怕是要半夜了,肚子肯定会饿的。”
  “是,娘娘放心,我们定会好好照顾二殿下。”刘能轻声应是。
  刘能带着二皇子走了。朕的目光集中在那个叫蒙荡的太监身上,他正在小心翼翼把那已经空了葫芦收进袖袋里。
  皇后也转头看向蒙荡:“蒙荡,这药还要吃多久?皇儿的病,何时才能根除?”
  “娘娘,二殿下是先天不足,从胎里便带着病根,这药虽然灵验,但是要想根除,实在不易。再说,这药的药性凶猛,每次都不能多用,只能一边用药,一边调养,不过,照目前这样看来,只要定时服药,用个三、五年,定是能好清的。”
  “三、五年?到底是三年还是五年?你没看到皇儿刚才痛苦的样子吗?还要三、五年,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皇后听到蒙荡的回答,顿时忍不住拔高了声调。
  “没有了,娘娘,奴婢这方子可是筮依族不传之秘,若是有别的法子,奴婢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二皇子吃这般苦头么?而且这么多年,您也遍寻天下名医,二皇子的病可曾有过起色?二皇子还小,自然是怕吃药的,但是您得多想想,跟二皇子的千秋万代比起来,这三、五年算得了什么?熬一熬也就过去了,您说是吗?”
  听到蒙荡这样的话,皇后无力地坐回主位,涂着艳红寇丹的手指缓缓抵在额头上,“对,你说的对。”
  —————
  从梓宁宫出来,朕才惊觉天色已晚,糟了!永善宫里肯定要乱套了,朕一路急奔连滑带摔,终于赶在晚膳前带着一身雪泥滚进了永善宫大门。
  “大仙,你跑哪儿去啦,殿下找你找得都要急死了。”朕刚一进门,就听见守在门口魏余儿一阵大呼小叫,朕冲他翻个白眼,这个笨蛋,永远也调教不好,嗓门大也就算了,声音还哑,简直比公鸭叫还难听。
  朕这头刚跳过门槛,还没来得及向魏余儿再做进一步指示,就被一个急匆匆冲过来的小身影抱了起来,还染着点墨香的小手使劲在朕头上撸了一把,气哼哼的声音响起:“整天乱跑乱跑的,这一天都跑哪儿去了,急死我了。”
  看着肉肉着急上火的小脸,朕突然就有点心虚起来,赶紧安抚地倚在他怀里,拿耳根蹭了蹭他的小脖子。
  “哎呀,好冰!大仙,你跑哪儿去啦?毛上全是冰碴子,还有,你这爪子上是什么啊?黑乎乎,黏黏的,在哪儿弄的?脏死了。魏余儿,快去拿热手巾来!”
  “是!”
  第24章
  夜里,肉肉把朕拢在他的被窝里,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朕身上抚弄着,朕偎在他热乎乎的怀里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
  “过两天宫里要办冰嬉大会,父皇命所有皇室子弟都参加,不过,我和四弟年纪不够,只能参加射冰赛,阿威会陪我一起,不过他还准备参加抢等,琛哥则除了参加抢等还报名参加了圆鞠赛。”
  肉肉口中的阿威和阿琛都是他的伴读。中秋宫宴之后,英国公突然给皇帝递了折子,希望把自己的大孙子和小孙子一起送进宫里给肉肉当伴读,他家儿孙众多,但是最得老英国公看重的就是长孙林冠琛,而最宠爱的则是小孙子林冠威,长孙林冠琛十四岁,是英国公世子林宝臣的长子,幼孙林冠威八岁则是虎骑都尉林宝成的独子。
  英国公突然上折子要求把长孙和幼孙一起送进宫给臻王做陪读的事情,在宫中朝上很是引起了一阵子议论,甚至还有不少敏感的人对这件事情做出很多解读,但是不管朝堂内外暗潮如何汹涌,以特立独行加老顽固著称的英国公都没有理会。
  皇帝也有顾虑,特地召了英国公亲自问询,英国公的回答倒也直白:“老臣就喜欢臻王身上那股子虎劲!您知道,我们英国公府的爵位是死人堆里扒出来的,老臣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死在禹国人手里,我们英国公府跟禹国那是世仇!中秋宫宴,臻王小小年纪,却能挺身而出,让禹国人丢了大脸,老臣实在是高兴,后来听说,臻王进学已经快半年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伴读,老臣就想着膝下两个孙儿在文武功课上还算上进,年纪相差也不大,若是能与臻王一起进学,跟着学点为国为民无畏无私的胸怀,对英国公府实在是天大的荣幸。所以,老臣才忝颜作此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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