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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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儿。”
  她走了过去,缓缓地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轻轻地将他抱入怀中。
  秦阳僵硬的身体激灵了一下,随后便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浮木一般,狠狠地抓着,浑身战栗,“母妃,阿绮一直睡着,我怎么也叫不醒她!母妃,你帮我把她叫醒好不好?你帮我叫醒她!母妃……”
  皇贵太妃红了眼眶,“阳儿……”
  “你帮我叫醒她好不好?”秦阳继续哀求道,“我知道她生我气了,我不应该丢下她跟央央这般久,我不应该这般晚才回来!她生气了,母妃,她生气了,你帮我跟她求求情,不要生我的气,不要生我的气……”
  皇贵太妃狠了狠心,松开了他,抚着他的双肩强迫他看着自己,“秦阳,顾绮已经走了,她死了!”
  “不——”
  “阳儿……”
  “不!她不会死的!”秦阳猛然站起身来,面目狰狞,“她怎么会死?她好好的怎么会死!她说过会和央央等我回来的,她说过还要给我生一个儿子给央央生一个弟弟的,她说过……”
  “你看清楚,她已经死了!”皇贵太妃怒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自己看清楚!”
  “她只是睡着了——”
  “阳儿……”
  “为什么你们都说她死了!她为什么会死?!她怎么会死——”秦阳歇斯底里地喝道,“她怎么会丢下我跟央央——”
  “秦阳!”
  “你是我的母妃,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秦阳喝道,“她明明……”
  “长生早产!”皇贵太妃打断了她的话,“她为什么会早产为什么会差一点没了命?!不就是因为你迁怒她吗?秦阳,你敢迁怒一个孕妇,便不敢接受这个现实吗?顾绮现在见到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会如何想?你不是一直说她心底里其实瞧不起你的吗?你不是说一定要努力让她瞧的起你,让她不会因为嫁给了你而……”
  “就是她害的——”秦阳面目狰狞,眼中充斥这恨意,“王驰为什么要杀阿绮?!若不是她去找王驰的麻烦,若不是她跟王驰作对,怎么会牵连到阿绮?!明明是她造的孽,为什么要阿绮来承担!”
  “阳儿……”
  “她是死了!我知道她死了!我在这里守了她一天一夜,喊了她一天一夜都叫不醒她!她就这样闭着眼睛躺在里面——”秦阳指着身后的棺木,“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里面——”他艰难地一字一字地说着,“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皇贵太妃伤心,“孩子,阿绮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我恨她,我恨不得杀了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秦阳继续喝道,“可是……”声音哽咽着,悲痛欲绝,“我更恨我自己——”他跪在了地上,浑身战栗,抬手狠狠地打着自己耳光,“我为什么不早些回来!?我明明已经接到了消息的,我明明已经知道了她情况不好,她会出事,我都知道!我为什么不早些回来?为什么还要休息还要住宿?为什么?!若是我早一天回来……若是我早一天回来……我该死——该死——”
  他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下手很重,可即便将脸也给打肿了也没法子消除心理的愧疚与负罪,他凭什么恨那个臭丫头?她早就已经提醒他了,甚至还不止一次派人来催他回来,可他倒好,优哉游哉地回来,他有什么资格去恨别人?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
  “都是我的错——”
  他若是早一天回来……
  若是早一天回来……
  “阳儿。”皇贵太妃身后抱着他,“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办好阿绮的丧事,你回来了,她便有了依靠了,别让她走的不安心。”
  “母妃……”秦阳泣不成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阿绮。
  阿绮——
  阿绮——
  他为什么不早一天回来!
  ……
  衡王妃被礼部尚书王驰杀害了,这桩案子可以说是震惊整个京城,其中的内情也是众人议论的热点。
  一个是衡王府王妃,一个是如日中天仕途顺畅的礼部尚书,两人能有什么恩怨要到这个地步?更不要说他们还是表兄妹!
  正事上边怎么扯也扯不上,便往风花雪月上边扯了,毕竟表兄妹嘛,不过也没扯多久,便爆出了一个大消息了。
  这两人虽然是表兄妹,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来往,哪里会有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发生?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全都是跟长生长公主有关系!
  整件事的起因便是长生长公主将卢氏引入京城一事,王氏跟卢氏争斗多年,去年卢氏遭受重创,王氏本来以后机会彻底将卢氏打垮,可因为长生长公主插手,虽说背后是皇帝,但出手的就是长生长公主,王氏不可能找皇帝的麻烦,自然就只能归咎于长生长公主了,王氏多年谋划一场空,哪里能善罢甘休,便开始着手报复长生长公主了。
  可长生长公主身份在那里,身边保护的人也多,几次刺杀失败之后,王氏便改变策略了,开始谋划着趁长生长公主生产之际让人下手让其一尸两命,而下手的人,王氏选了顾绮。
  衡王妃跟长生长公主关系很好,长公主府身边的人不会防备她,下手成功的几率很大,所以,王驰便找上了衡王妃,拿远在泷州身处危险之中的衡王来威胁衡王妃,衡王妃不放心丈夫,但也不愿意下手去害长公主,便趁着太子满月宫宴找上了王驰,原本是想跟他谈判的,可后来两人谈不妥,衡王妃一怒之下要去找陛下禀报这事,王驰心急之下,便要杀人灭口。
  这消息一传出,众人哗然。
  王家彻底乱了。
  宫宴之后,皇帝虽然将王驰给收紧关押起来,但并未对王家下手,王家一方面在京城活动,另一方面向江洲求救,只是目前为止两方面都没有任何的进展。
  江洲那边没有回应,京城这边在王驰出事之后众人也便跟避瘟疫一般躲着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夫人卢荧了。
  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但是若是王驰真的出事,卢荧这个妻子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再说了,他们还有两个儿子,就算为了儿子,她也该出面,若是她愿意出面的,也不是没有机会,毕竟她的同族姐妹一个是皇帝的惠嫔,另一个是边疆大将的妻子!
  可她从宫里回来之后,便跟没事发生一般,平日里怎么过现在便怎么过,便是两个儿子跪在她里面求她,也没法子让她动容。
  “夫人,爷终究是您的夫君,爷若是真的被定了杀人之罪,夫人也必定会受到牵连的!夫人,谋害皇室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卢荧神色淡淡,“死便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夫人!”
  “你若是这般担心,再派人回江洲求救便是。”卢荧继续道,“不过你们主子跟江洲那边关系似乎不太好,尤其是跟你们那位二爷,不知道那位二爷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将少主的位子给抢了?嗯,有这个可能。”
  “夫人便是不在乎爷,也总该为两位少爷着想吧?”
  “王氏的儿子,与我何干?”
  “你——”
  卢荧笑着,继续摆弄着桌面的茶具,这时候,似乎比平日里更加有兴致煮茶养生似得,丝毫没有全家大难临头的感觉。
  “夫人可知,长生长公主平安诞下麟儿?”
  卢荧手一顿,悠闲自在的笑容顿时转为了狰狞。
  “夫人可知外边说爷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爷利用衡王妃杀害长公主?”
  卢荧目光冰冷地盯着眼前的人。
  “爷的确一向算无遗策,但是这一次的确失算了!这般多年来,爷与长生长公主争斗,爷便是一直没有占据上风但是也并未吃多少的亏,可这一次,爷输了,输给了长生长公主,输给了夫人一直嫉恨不已的长生长公主!”
  卢荧面容扭曲起来。
  “夫人可以不在乎爷,可夫人便甘心?”
  ☆、477 死斗(十七)
  甘心?
  怎么可能甘心?
  “据说长生长公主之所以早产那是因为衡王殿下推了她一把,当时她是被抬着回长公主府的,皇帝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了过去,自己也一直守在长公主府,后来连身子还没好的皇后娘娘也去了,皇帝当时就说了,若是长公主出事,所有人都活不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严重,可结果她还是平平安安地生下了儿子,这份福气便是皇后也没有。”
  “呵呵呵……”卢荧不怒反笑,“王家的少主,我的好夫君还真的是够大方的,便是自己妻子心心念念都是别的男人也不在乎,还到处跟人说,怎么?你家主子便这般爱戴绿帽子?”
  “你——”
  “我是不甘心,我是恨不得她死,可这跟他王驰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为了整死她,我便要救他?”卢荧冷笑道:“也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嘛,不过很可惜,我没这个本事!”
  “夫人便要这般绝情?”
  “比不上你主子!”
  ……
  长生顺利度过了危险期,没有血崩也没有其他的危急状况,亦没有再哭了,也会笑,像是一切都好好的,可她会笑,只有孩子在的时候,孩子一离开她身边了,笑容便不在了,即便一切如常,可是,只要是她身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所谓的没事不过是表面罢了。
  凌光自然更清楚了,主子不是已经没事,而只是在积压,一直将所有的愤怒悲伤全部积压在心里,或许是为了孩子,又或许是她自己不愿意面对,但不管如何,这都不是好现象!
  “公主再这样下去的话怕是会出事。”
  “你想如何?”青龙皱眉。
  凌光道:“公主平安生产的消息陛下已经派人送去泷州了,只是……如今泷州那边招安一事方才取得了进展,陛下未必会将实情告诉驸马,也不一定明白公主所承受的打击,驸马或许会担心着急,但公主毕竟已经平安生下小少爷,他未必会回来!”
  “公主若是想让驸马回来……”
  “公主不想吗?”凌光恼怒,“她不是不想,而是在惩罚自己!她将衡王妃的死全部归咎在自己身上,甚至连迁怒王驰也没有!青龙,你还不明白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吗?!”
  青龙沉默。
  凌光吸了一口气,“驸马是公主唯一的支柱,现在能够将公主从这份愧疚里面拉出来的只有驸马!我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公主会震怒,但是青龙,先帝让我们守在公主身边,最终为的不就是让公主平安喜乐吗?”
  青龙沉默半晌,“我会派人去泷州。”
  “快!”凌光道,“闫太医说公主虽然平安生下孩子,也没有再出现危险状况,但公主的身子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若是月子里面不能宽心不能好好静养的话,落下的病根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青龙颔首。
  ……
  文老大将全蛮儿当做见面礼送来水师军营之后,僵持多时的招安事件便已经算是破冰了,尤其是在全蛮儿醒来,怒气冲冲地讲述了她怎么落到文老大手里的过程,萧惟更知道文老大并未恶意。
  在这时候,不是恶意,便是愿意了。
  萧惟并不认为文老大跟那伙人贩子是一起的,原本可以做是不管的,却还是将人给救下,又不是自己去跟全家讨恩情,而是将人情送给他,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不过自从这事之后,文老大却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倒是全蛮儿三天两头地跑来,说是要找文老大报仇。
  全家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竟然由着她胡闹。
  萧惟也没兴致去管全家哪根筋有毛病,直接无视,先前还愿意让人将全蛮儿给绑了送回全家,现在直接无视了,只是吩咐下午不许全蛮儿踏入水师军营一步罢了,于是乎,水师军营前的小姑娘骂街闹剧一再上演。
  全家的宝贝疙瘩现在已经成了泷州城最有名的人了,谁家小姑娘敢这般大胆跑去水师军营闹?
  全家不管,水师也不追究,竟然便成了泷州一景了。
  “泷州一景?”文子骞颇为意外,“全家不管估计是想借此来撇清跟我们的关系,萧惟不理会又是做什么?大人大量不跟小姑娘计较?”
  文达冷笑:“都是一群小人罢了!”
  文子骞摇了摇头,“你这话便错了,能让长生长公主那般女人瞧的上还护在掌心里的人,哪里会是个小人?不过这全家……的确是让我有些失望了,全家那小姑娘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家族给放弃了,可怜啊。”
  全家为了撇清跟他的关系放任全蛮儿的要命行为,不是放弃是什么?
  那小姑娘刁蛮是刁蛮了点,可到底是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全家此举太过绝情了,又或者,是瞧准了萧惟不会对一个小姑娘下狠手?
  “阿达,递帖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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