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折成医(女尊)_分卷阅读_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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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生应了。
  女皇看了罗生片刻又道:“朕的病未曾治好之前你不得离开皇宫半步, 否则斩立决。”
  罗生心知她说出这等话是怕自己和师父一样,一走便再也寻不到踪影。
  女皇摆了摆手让他随侍者一同下去了。
  罗生由使者在前面引路带到太医院, 他面上不动声色, 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
  他方才把脉之后心中就已经明白女皇的身体亏空太多,如今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至多一年半载便要挺不住了, 如今女皇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 但是底子却已经掏空, 症状会渐渐显露出来, 到时她的病情只会越来越重。
  他已经无力回天,想来宫中御医大抵也都明白这一点,他看向来时的方向, 若是顾南等不到他离宫的那一天……若是她等不到……
  顾南三人一路风餐露宿日月兼程,在冬日第一次落雪的时候终于赶到了京城。
  刚一进入京城顾南就体会到了此处的不凡,城中雕梁画壁、青砖石瓦, 连地面都是由平整的石头铺成的,和当初的边陲小镇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顾南只看往来之人身上的穿着便体会到了京城之奢靡,街上往来之人多半衣衫华贵,妆容精致, 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有几分不凡,和在镇上的情景大有不同。
  落雪纷纷,地面房檐皆已经染上了一片雪白,她透过落雪向宫墙看去,只见那高高的城楼耸然矗立着,丝毫不为这风霜雨雪而有半分动容。岁月在它身上沉淀了无数痕迹,却仍旧没教它领会这人间的悲欢离合。
  “先找家客栈休息吧,明天再去还车。”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他们连日奔波,也是时候找个地方好生洗个热水澡暖暖身体再好好休息一晚了。
  方文斌对此自然没有意见,三人一同进入客栈,顾南要了三间房,三人各一间。一路上她为了省钱经常和方文斌共宿一间,但是现下已经到了京城,等到方文斌去侯府后她们估计就会分道扬镳,在这最后的时候便也没必要再这么计较,而云翎,之前答应给他的自由也到了兑现的时候。
  三人各自回去洗漱修整完之后一同到大堂用饭,顾南仔细留心,却听众人所说皆是些鸡毛蒜皮之事,竟是没有丝毫宫内的消息,一顿饭她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顾南让云翎到自己的房间,她将卖身契递给他,又给了他五百文钱。
  “这是我之前答应你的,你的卖身契你自己收好,以后你就自由了。至于这些钱你拿着,不多,但也是我一点心意。今日下雪,晚上你就宿在客栈吧,明日一早再走。”
  云翎接过卖身契,问道:“你真的放我走?”
  顾南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多谢。”
  因为云翎坚持不进车厢,所以这段时间都是他在赶车,而且方文斌的预料不错,在路上她们当真遇到了两拨劫匪,好在云翎身手不错,两拨人都败在了云翎的手下,这让她对云翎的本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一路过来他出了不少力,当的起她的一声谢。
  云翎又看了顾南一眼,将钱和卖身契收好转身走了。
  顾南笑了笑,开始想接下来的事情,她身上除了一早缝进衣服里的五十两银票之外已经所剩无几。她不知罗生那边是什么情况,但想来女皇的病应当不好治,不然不会千里迢迢的去找罗生。她之后八成是要在京城长期住下的,客栈花销不少自然不能常住,明日倒是可以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在租的房子。
  顾南透过窗子看向皇宫的方向,城内大红灯笼挂的到处都是,却也没能将一地的冰雪照暖。她与罗生一个在里一个在外要如何才能通信?她要如何才能让罗生知道她到了……
  次日一早云翎已经不见了踪影,顾南一早料到如此,倒也没多在意,反倒是方文斌,竟然也一早就出门去了。
  顾南自己一个人吃过早饭后方文斌才回来,她将五百文钱递给顾南道:“车已经还回去了。”
  顾南将钱接过。
  “我一会要去侯府一趟,到时候我就有钱还你了,对了,你今日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去看看能不能租下一间房,方便我长期住着。”
  方文斌笑,“你别那么小气,既然要租就别租一间了,直接租个小院吧,到时候我跟你一起住。你照顾我一路,房费我多出点。”
  顾南倒是有些意外,“你不住在侯府?”
  方文斌笑道:“我爷爷当年只是侯府庶子,又这么多年都没怎么与侯府联系乐,关系早就淡了,若不是太爷爷还在世,人家肯不肯认我还不一定呢,我上门一趟算是尽了心意,长期住着算怎么回事?”
  顾南略有几分了然的点头,之前倒是她想岔了。如此也好,有方文斌作伴,遇事还可商量一二,也省得她自己一个人手足无措。
  方文斌去侯府后顾南便出门了,她初来乍到对京城并不熟悉,所以租房一事还得去找个中人才行。
  顾南跟着中人看了几家,最后定了一个院子,这里交通便捷,院子内也整齐,唯一的缺点就是小了些,但这里只有她和方文斌二人住,小些本来就是无碍的。
  顾南昨天晚上已经将藏在衣服里的五十两银票拿了出来,这个时候正好用它付了租金。
  在林源镇五十两银子足够买下一个院子的了,而在京城,三个月的租金便要十两银子,而买下一处宅子少说也要数百两银子,这让顾南不由再次感慨钱不够用。
  现在手头只剩下这最后的四十辆银子,顾南不得不省着点花,她大概置办了些日常必需用的东西就回到了客栈。她和方文斌的一些东西还放在客栈,而且她也得等方文斌回来好带她去新租的院子看看。
  方文斌刚一过午就回来了,明显吃过午饭之后就没多待。
  想到方文斌和侯府的关系颇有几分尴尬,于是顾南也没问她今日去侯府之事。
  方文斌对顾南挑选的宅子还算满意,在宅子里走了一圈之后自己挑了个房间住了,这宅子里头有四间房可住人,她们倒是怎么住都不嫌挤。
  方文斌将东西放进房间之后就出来找顾南了。
  方文斌跟侯府的关系虽然有些不太好定义,但是侯府到底家大业大,根基很深,所以在钱财上并不曾亏待了她。
  说起来方文斌的太爷爷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了,也有三十来年没见过庶子,见到曾孙女方文斌后忍不住眼泪,哭了许久才止住,又向她问了许多许多她爷爷的情况,知道他虽然在小地方但一直以来过得不差,这才放下心来。要说方文斌的爷爷如今也有六十多岁了,但是在太爷爷的眼里却仍旧只是个孩子,让他多年来挂心的孩子,方文斌对着基本上没什么印象的太爷爷本是没什么感情,但短短时间接触下来却也被他所打动。
  方文斌将爷爷的意思都转告给他老人家了,只可惜他现在年岁已大,在府中早已经不怎么管事了,方文斌知道后便没再多说。
  老太君有心留方文斌住下来,但是方文斌知道府上现在并不是他老人家管事,也知道她爷爷和现任侯爷在年轻的时候就有囹圄,她爷爷虽然被太爷爷抱到身边养过一阵子,但是到底是庶子,而侯爷却是太爷爷亲生的嫡子,她不想让太爷爷为难,也不想在侯府受气,所以最后还是推辞了,吃过饭之后就回来找顾南。
  老太君听说她要走又是一番舍不得,她再三保证会经常来看他老人家,他这才放行,临行前不放心她,担心她在京中受苦,又给她不少钱财。方文斌本来就有此意,因而倒也不曾推辞。
  现下她已然脱离了身无分文的状况,又成了那个十分富裕的方家大小姐,她爽快的拿出二十两银子给顾南,算是她付的房费还有路上各种费用。
  顾南知道方文斌现在不缺钱财,便也没有推脱。
  方文斌心里一直记挂着顾南的事,这次到侯府还着意替她问了女皇的近况以及宫中太医诊治一事。
  因着女皇久病缠身,她这些年从各地找了不少大夫进宫,不过始终没有什么进展,这次大张旗鼓的将罗生带回来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方文斌对萧宇知道的不多,所以对罗生来京一事的预估也比较保守。
  她原本以为罗生只是众多被带入宫中的人之一,未必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才旁敲侧击的询问女皇的病情和诊治一事,想要借此替顾南了解些大概情况,却不想他的名字被主动提起,听闻他在宫中竟然相当受宠,虽然他到达宫中不久,却已然成了女皇的亲信,女皇近来竟是只肯让他医治,而他医术高明,竟然真的卓有成效。
  ☆、第四十章
  顾南得知罗生安然无恙之后松了口气, 但是转念想到他如今的情况,却又跟着不放心起来。他现在是被放到了风口浪尖上,女皇只肯让他医治,这病若是治好了还好, 若是治不好, 那所有罪责也都会落到他的身上。而且宫中御医颇多, 他这个后进者站到所有人的头上,怕是看不惯他的人也不少, 他在宫中的日子未必真的好过。
  顾南能想到的事情方文斌自然也都想到了,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二人一时间也没办法破解, 于是方文斌只是安慰她几句, 让她放宽心。
  夜,顾南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罗生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来了, 而现在她和罗生别说见面, 便是传讯都难,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找机会认识宫中的人, 看能不能打探到罗生更多消息,若是有机会传信或者跟罗生见上一面就更好了,之后她再想办法看如何能够将罗生带出来一起远走高飞。
  第二天顾南将自己的打算和方文斌说了, 方文斌苦笑道:“我这边跟侯府的关系尴尬,否则倒是可以帮些忙,不过说起来你想好怎么做了么?”
  顾南想到的自然是凭借画画来打通关系, 她的画曾经被凤后赏识,若是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再多画些类似的画散出去,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方文斌见她犹豫笑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你听不听?”
  顾南看向方文斌。
  方文斌笑道:“妓院。”
  顾南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方文斌见她似乎有些不乐意,笑着劝道:“你一个女人家,又已经成婚了,怎么说到妓院还是这般别扭?我跟你讲,各大氏族之中真正正统弟子多半自命清高,八成是看不上我们这种出身不佳的人的,没人引荐很难结交。反倒是那些纨绔子弟,虽然喝酒赌钱泡妓院不务正业,但却也因为自己出格,反倒不太在意这些,更好结交些。而且凡是这样的人多半还有些真性情,总比那些假模假样一脸仁义的让人相处起来更加轻松愉快些。”
  顾南明白方文斌的意思,但她觉得自己与罗生既然都已经决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应该自爱些,她和罗生之间都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呢,就算她去了之后什么也不做,从心里也觉得有些别扭。但若是真的像她之前想的那样将自己的画被凤后赏识一事放出风声去,后果如何还不太能确定,京中上层画师的圈子怕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方文斌继续道:“我爷爷跟侯爷的关系你也知道,纵使有我太爷爷在我也跟她说不上什么话,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过就是去几趟打探消息,又不是真的让你做什么,怎么就这么扭捏呢?”
  顾南清咳了几声,打断了方文斌的话,“我去。”
  方文斌笑,“早这么说了不就完了么?”
  顾南心中思量只当是去了趟酒吧,这到底是女尊社会,她不上前那些男人想来也不能将她怎么样,她多留心警惕些也就是了。
  两人既然打定主意要结交上层权贵,那身上的衣服和行头自然也是要置办些的,不然别人一见她们这幅穷酸的样子怕就是会直接将她们给拒之门外。
  方文斌带着顾南进了成衣店,给她挑了一套上好丝绸制成的绣着云纹的白衫,又给她挑了一套绣着锦凤花纹的红衫,让她一同拿去试试。
  红色衣服历来挑人,若是穿的不好很容易显得浮夸,也容易显黑,顾南对那套白色衣衫倒是更中意些,她换了衣服走出去,方文斌见到之后果然笑道:“不错,很是风流文雅。”
  顾南正准备问价,方文斌又推着她去试那套红的,顾南抵不住只好去试了。
  方文斌见了之后倒觉得顾南穿红色衣服尤为惊艳,她这段时间因为赶路长期在马车内不着阳光,倒是养的更白了几分,此时一身红衣趁得她唇红齿白,尤为引人注目,她的容貌按说算不得上乘,只能说是清秀,但是配了红衣之后倒是多出了几分道不清的勾人意味。
  “很好,一会儿你就穿这身衣服去,保证让男儿们主动上前缠着你。”方文斌笑眯眯道。
  顾南自己并不觉得如何,待到问价之后得知这白色衣服要八两银子,而这套红的要十二两,顿时两套衣服都不想买了。二两银子就能买头牛了,而现在二十两银子却只能买两套衣服,这让她越发对京城的消费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也更有了赚钱的紧迫感。
  方文斌听了价格之后却没多说,只道:“这两套都不错,都包起来吧。”
  顾南匆忙想要制止,方文斌却拦住了她,“这些钱由我来出,这一路得你照顾,我本来就想多给你些银子,但是一早料到若是多出太多你肯定不会收,所以才只给你二十两,剩下的本就是打算为你置办些东西的,这你不必推辞。况且现在最紧要的是罗生的事,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顾南说不过方文斌只能承了她的情,只寻思着之后有机会再报答她就是了。
  方文斌自己也挑了两套衣服,而后又买了两只玉簪,买了几把空扇子,这才往回走。
  到家之后方文斌把簪子递给顾南一支,而后就拉着她让她在扇子上作画。
  顾南看着扇子骤然有些无语,“这都已经落雪了,现在画扇子还有人买么?”
  方文斌笑着敲她头,“哪里是要卖的,是咱们自己用的,大凡富贵人家身上肯定是要带着玉佩啊,名家扇子什么的凸显自己的地位。上好的玉佩咱们现在是买不起,但是你画的画却不下于名家,我们到时候带着扇子去也不会掉了身价的。至于时节,你管它春夏秋冬?有几个人带着扇子是真的为了扇风的?不过是簇拥风雅罢了。”
  顾南一听倒也是这么回事,不由感慨方文斌看事通透,这个时候她倒有些庆幸有这人在自己身边了,不然光靠她一个人还真是想不到这些。
  顾南将方文斌买的五个空扇子全画了,最后两个人从里面挑出两个,一人一个拿在手上。
  方文斌看着剩下的三把扇子啧啧道:“你这画功的确了得,现在就差了点名气,等你出了名,光是这三把扇子就能卖出天价了。”
  顾南听言却只笑笑。
  夜,两个人分别换好了衣服,拿了折扇一同出门了。
  昨日才下过雪,今天雪还未化尽,行走在路上倒是感觉颇有几分寒意。顾南站在寒风里再次看向宫闱方向,只盼着能够一切顺利,早日见到罗生。
  两人去的春香阁已然是京中最大的几家妓院之一,此时虽然刚刚上夜就已经开始迎来送往了。
  春香阁的男儿们贯是会看人眼色的,这个时候见到两人仪表不凡便热络了几分,但两人到底眼生,一时间搞不清二人的身家背景,也不知道二人喜好,所以也不敢过分热络,只拿捏的那股准劲儿让二人既不感觉受了冷落,也不觉太过唐突腻人。
  方文斌随意跟面前的男孩儿攀谈着,不多时便知道这里当家花旦是凤鸣,另外有其他一等侍奴十三人,二等侍奴二十余人。
  两人打算花在此事上的银钱不多,自然是不会去点花旦的,但二人穿着不凡,若是只点二等侍奴难免被人低看几分,于是方文斌让他给她们找个一等侍奴。
  顾南这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此时才知在这里竟也是分着档的。
  两人被引进一个房间内等着,待到侍奴为二人斟茶倒水退出去之后方文斌才笑道:“见到刚引咱们进来那个男孩儿没有?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已经出落的不凡,又那般的拿捏得住分寸,日后这里定有他一番之地。要我说啊,这要说最为心思玲珑,解人心意的还是当属这风尘中的男儿。”
  顾南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有些别扭,而且她对于穿红戴绿涂脂抹粉的男人还是有些接受无能,所以之前一直也未仔细端详,这个时候听方文斌这么说倒不知怎么接话。好在方文斌本也没盼着顾南跟自己搭话,不过在那儿感叹几句便罢。
  两个人等了没多久便见一个华服男子带着两个侍奴走了进来。
  这男子生的端庄秀丽,一身雪白衣衫衬得他颇有几分飘逸之姿,顾南竟是难得没有对他产生抗拒。
  男子笑着见礼,“奴梨落见过二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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