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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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婢女骨架比一般的婢女要高大,身材却发育的很好,前.凸.后.翘,梳着沉闷无趣的发髻,垂着头,面容一点儿也衬不起她那身材,即使这个角度也能看出来她那蜡黄的皮肤和满脸的雀斑,她看似很胆小,瑟瑟地回了句“是”就不再言语,燕淮黎有意无意地瞥向她的脸,“什么时候来的府里?”
  婢女细声细语地回道:“五年前。”
  “你家小姐的贴身侍女?”
  婢女点头,身子已经开始发抖。
  “望起来真是与花儿一样。”燕淮黎站起走向她,在她耳边小声道:“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个人,你真的以为钱九芳或者说钱道庭不会知道?今天我回来之前别让我再看见你”他的语气冷下来“别忘了我昨夜的话。”
  “我去找你家小姐了”燕淮黎缓缓走出屋子,屋子里的婢女咬了咬唇,开始收拾桌上的餐具。
  待燕淮黎被过路的人指引着找到那三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大堂等了有一会儿了,燕淮黎忙上前与赔罪道:“对不住,对不住。钱府真正是大,竟然迷路了。”
  第32章 淘玉城中惊折返
  钱道庭今儿换了身儿衣裳, 仍是玄色的绸缎似流着水光,在袖口衣摆处皆用银线绣了水墨流云,身姿笔挺修长, 面容清矍消瘦,那衣裳无风自动, 恍若鬼仙。昨夜里光线不好,燕淮黎也没细看, 如今再看却发现他的眼尾处竟然有一颗细小红痣,衬着他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
  钱九芳站在钱道庭与燕淮安中间, 左手搀着钱道庭, 右手拉着燕淮安,闻言忙笑嘻嘻道:“这有什么对不住的,钱府本来就大,我幼年时也迷过好多次路呢。”
  钱道庭晃了眼忙着给燕淮黎解围的钱九芳一笑, “九芳说的对,这有什么对不住的。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
  和蔼的目光扫过燕淮黎与燕淮安,二人连忙双双点头,燕淮黎点过头感慨道:“我兄妹二人出来闯荡这些年, 这里大概是住过的地方里最好的了。”
  钱道庭很是开怀,“既然如此就在这儿多住一阵儿,你们在这儿住着,九芳也开心!”
  钱九芳轻轻打了下钱道庭,跺了跺脚:“父亲~!”
  淘玉城是沧州最大的玉石交易市集,原本面积不大的犄角旮旯藏污纳垢, 这些年在钱道庭的手里玉石生意发展起来了,它也沾了许多光,摇身一变成为沧州城里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繁华之地也分等级区域,有许多没有被开磨的玉石的原料,也有许多已经打磨好了的成型了的玉器,懂行的不懂行的南来北往,来了沧州只要想做玉石生意的淘玉城都是必须要到的一站。
  这一站离钱府不算远,四人坐着三顶轿子一会儿就到了,下了轿子钱九芳被随行的侍女扶出来,状似无意小声嘟囔一句“这小笙,关键时候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到哪里贪玩去了,回府里可得好好罚她一罚!”
  随即出来的燕淮安明智地没有搭话,后边儿的燕淮黎也下了轿,听见了脸上的笑容未变走过来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最前边儿的钱道庭早下了轿被一众过路的商人簇起来了。这群商人平日里实际上很难见到钱道庭,一见到了如饿狼扑食就给人围了起来,商人常年流连宴席在外应酬,很容易形成福气的形象,一众白胖白胖的肉团子里,偶尔有一两个不胖的就算是好的了,相比起来,钱道庭的风范真正算的上是儒商。寒暄几句钱道庭被恭维得有些不耐,眉头微蹙露出些不适,他身子不好是全沧州城圈子里都知晓的事儿,这些商人也都是人精,见他这样纷纷识趣作揖告辞,钱九芳见状才拉着自然而然上去缠上钱道庭的胳膊,回头向燕淮黎兴致勃勃道:“咱们走罢!”
  燕淮安眼尖,在钱九芳转头的这一瞬捕捉到了钱道庭眼中一闪即逝的厌恶,她不经意似的随着钱九芳望向燕淮黎,燕淮黎正眉眼含笑,温和道:“好。”
  淘玉城很大,细细地逛几个人三天三夜也逛不完,更何况钱道庭每到一处还给燕淮黎二人讲解讲解,一晃到了正午,才走了几个铺子,沧州正午的太阳足,烤得大地滚烫,空气似乎带着热浪,燕淮安觉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前边儿从一开始就没停过口的钱道庭却还精神奕奕,钱九芳也觉得有些难熬,眨巴眨巴眼,就近晃了一圈看上一家不远的酒楼,她指着那酒楼摇摇钱道庭的胳膊,“父亲,咱们去那儿歇息会儿罢!”
  钱道庭正给燕淮黎将到沧州有名的玉石里冰种玉与水种玉的辨别,突然被打断眸子里明显有一些不愉稍纵即逝,他瞅了钱九芳一眼冲燕淮黎笑道:“看我讲这些东西竟然忘了时间了,走罢,那咱们就去那儿歇息一中午。”
  燕淮安转了转心思接道:“钱叔叔,你们先去罢,淮安有常吃的药落在府里头了,”她捂着心口露出个虚弱的笑,眸子里带着歉意,“老毛病了,一会儿我再回来到那酒楼里找你们。”
  钱九芳一惊,赶忙扶上燕淮安欲看她心口,燕淮安摆摆手示意没有大碍。钱道庭皱眉,“这怎么行,怎么能让你这样回去,派人去回府替你取了?”
  燕淮安摇头道:“没事儿,别人找不到放药的地儿”她勾唇眉眼开展,快步走向来时的路摆手坚持道:“淮安去去就来!”
  钱道庭还欲挽留,燕淮黎在一旁温声道:“劳伯父挂心了,淮安打小的毛病,没事儿的,一会儿的功夫。而且淮安这孩子一向更喜欢独行,不喜别人动她的东西。”他看了眼一旁望着燕淮安离去方向犹犹豫豫的钱九芳,“九芳不是累了么?那咱们就去那酒楼等着?”
  那边儿留下燕淮黎孤军奋战三言两语将敌人引向酒楼里,这边儿燕淮安左拐右拐三下两下甩掉小尾巴,待到彻底没有了被跟踪的感觉,燕淮安闪身藏在一棵野外的大树下,将紫红色的信号弹放到天空中,湛清的蓝色染上平凡又不平凡的礼花,一会儿,一个黑衣人匆匆赶来,飞落在燕淮安前边儿,柳树的枝条葱茏,很容易将二人的身影罩在里面“楼主!”
  燕淮安再次左右望了望,确定了没有眼线的盯视“嗯”了声,向黑衣人问道:“燕京那面怎么样?”
  黑衣人低头,声音平板无波“燕京那边儿政.局被南丞相与温大人把握得很好,并没有闹出什么乱子,府里那两位也很是乖觉,就是柳凡前两日悄悄出府在集市里见了一个陌生人。至于桃花居士的故事,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燕淮安琢磨琢磨,“摄政王那面儿没什么异动?”
  黑衣人很小幅度地摇了下头,“没有,摄政王府很平静,一切如常。”
  燕淮安的手捏了捏鼻梁,终于露出些真正的疲惫“回去传消息告诉陈暮,让她再查一查沧州城里钱道庭的渊源。还有一个长年混迹于江湖的年轻男子,善于易容,化名华铭。”
  黑衣人应是,燕淮安挥了挥手,“去罢。”
  黑衣人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这块儿,燕淮安靠着大树望着不远处幽静的深潭静静地待了会儿,而后扑扑身上衣裙的褶子与灰尘,向钱府的方向飞去。
  没飞一会儿,便敏锐地觉察到自己那小尾巴又执着地跟了上来,燕淮安落在院子里进了屋子寻了包袱里的药丸在尾巴的视线里吃了一粒,关了屋子门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刚出了院门,就遇见一个玄衣小厮极速撞了上来,给燕淮安撞得一个踉跄,扶住了院门的边沿才稳住,而后那小厮自己被随后跑过来的家丁团团按在地上,挣扎不得。
  一个华服夫人走了过来,珠缨宝饰,妩媚雍容,用涂着大红丹蔻的手拿着手帕捂着嘴向燕淮安笑呵呵道:“这就是九芳带回来的小友罢,家主可盼你们回来好几天了,对了,不是说今儿要带你们去那淘玉城么?怎的突然回来了?”
  燕淮安回笑道:“回来取一些东西,这就过去了。”
  “哎呀,那赶紧去罢,看我,在这儿扯着你闲聊,回来家主该怪我耽搁你们的正事儿了。”
  “怎么会,那夫人我这就去了?”
  想必是一声夫人叫得这女人欢心,她的声音里带了些真切笑意,“那快去罢。”
  “哎”
  燕淮安拱手告辞,余光中却正好见到那小厮抬起头来,面容里说不出的熟悉感,走出了钱府大门一段距离,燕淮安猛地脚步一顿,悄然飞回钱府。也是燕淮安点子正,在一众屋顶上盲目地走了几步,正巧遇上那夫人将那小厮绑起来了晾在钱府后花园的深池边,她就近蹲在屋顶上。
  那夫人正坐在一张梨木躺椅上半靠在软垫上,随意地拨弄着手指甲,一点目光也没有留给前方被强迫着伏在地上的小厮。小厮很狼狈,浑身在这功夫里已经被浸透了水,衣裳湿淋淋搭在身上,暴露出健硕的身材。他的一旁是一具同样湿淋淋的女尸,仰面躺着,不像是从池子里刚捞出来的模样,浮肿得可怖,燕淮安隐约能从那衣裳眉目身形判断出是早晨跟着钱九芳给她与燕淮黎送早膳那婢女。
  “认罪么?”
  那夫人满意地对着阳光看了看手,随即冲那小厮悠悠道:“不认罪我们可以一遍一遍再来,”她笑得美艳狠戾“别想着家主回来救你,他正陪着那宝贝女儿和那两个逛淘玉城呢,孰轻孰重,你以为家主会分不清么?”
  那小厮狠狠抬头,眉目间走了锐利更加熟悉,“不是我!望夫人明察!”
  “不是你?”那夫人呵呵地笑,用右手在耳边比了个听的姿势,左手指了指那女尸“可我怎的就听见小笙说,是你做的呢?”
  第33章 怼怼怼沧州刺史
  小厮随着那夫人的目光望了眼那女尸, 眼神锃亮地望回那夫人,字句铿锵“望夫人明察!”
  那夫人乜他一眼,伸出示指点了点他的方向, 向着他一旁的壮实家丁们无奈道:“怎么就是不认罪呢。”她嘴角漫着快意的笑“给他再清醒清醒!”
  “是!”那边儿其中两个家丁们应了声,分别扯住那小厮的头脚给他拎了起来, 那小厮腾空,像是挣扎够了无果, 也不再挣扎,径直被丢到了水里, “砰”地一声溅起很大水花,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绑得紧紧地,眼见着扑腾着就要沉底儿,那夫人摆了个手势,登时方才给他扔下去的那两个家丁撒了张一齐大网下去给人捞上来了。
  小厮比方才还狼狈, 不断地在咳水,声音听着就辣人的喉咙,从发丝衣服上滴下来的水渍将整片儿的土地彻底浸湿,他晃了晃脑袋, 许多水珠从脑袋上飞出去,清亮锐利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夫人,“望夫人明察!”
  燕淮安在房顶上瞅着,愈发觉得这小厮有可能是蒋远山易容假扮的,容貌神似,身材不差分毫, 就连这眼神也一模一样。就是不是蒋远山假扮的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够聪明,知道一旦认罪了就是个死,所以打死也不松口,能撞到她,武艺也不俗。最重要的是他能让钱府当家主母一样的人物这样忌惮针对,可见其真实本领。
  一遍又一遍的入水,大概那夫人也觉着没什么意思了,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冲家丁们吩咐着,“既然他这样坚持就先挂到柴房去罢”她被一旁守着的侍女扶着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别忘了给小笙与他关在一起。”她妩媚撩人的笑声响起,“让他好好想想是怎么犯的事儿,待本夫人小睡一会儿回来再好好审一审他!”
  在那夫人起身的时候燕淮安已经换了个隐蔽的地方与姿势,听到了这句话算了算那夫人该过去了,悄悄探出头,正望见家丁们听话地将那小厮与那女尸抬着往一处去,大概就是那夫人口里提到的柴房了。
  抬着小厮的家丁们还算游刃有余,抬着那女尸的家丁就十分不堪其重了,尤其是那女尸的触感滑腻恶心,两个担着女尸的家丁们前面那个见那夫人走了便冲一旁的小厮啐了声,骂骂咧咧道:“真是的!自己惹了夫人还连累咱们做这个苦差事!”
  后边儿那个迎合道:“是啊是啊!呸!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勾引主子!这下子栽沟里了吧!”
  那小厮禁闭双目不曾回应,燕淮安在心里对他不由更高看几分,也更加怀疑他就是那“安分待在府里的”蒋远山。
  燕淮安左右翻身在后面儿跟着,也不怕让身后的尾巴见识到自己的身手,一则这两下子并没有多少的实力,二则既然钱府确定了要对她与燕淮黎下手,定然知晓他们真正身份与实力并不像表现出来那样,略微露一手,倒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随意用下三滥的招数应对了去,也能在一回一合中探得些对方的真正实力。
  估计是给一人一尸安顿好了,没一会儿,一团子家丁一个挨着一个出来了,其中两个明显被排挤,其他的都捂着鼻子向他们大笑,有一个挑头道:“哎呦,这味儿,还不去洗一洗!啧啧!要带回去被窝里和婆娘一起闻呀!哈哈哈…”
  其余人也跟着哄笑,那两人高个子的那个张了手要往那个挑头儿的身上碰,那人连忙躲开,挑衅道:“怎么地,还想来一场?!”
  一旁方才与那高个子一同抬着女尸的小个子拉了拉他袖子,“咱们走罢,别给丰管家惹事儿了。”
  “怂货!”
  那高个子原本已经萌生退意,被这一句说的登时捋袖子握拳就要打下去,又被几个人挡了,场面一时混乱,燕淮安踌躇两下,趁他们不注意飞身转到另一个方向从天窗落到了柴房里。
  家丁们还是很认真地在执行那夫人的命令的,说让挂着就真的挂着,那小厮的衣裳滴答滴答还在往下淌水,眉头紧蹙,原本闭着的眼睛在燕淮安落地的那一刹那霍然睁开,见燕淮安缓缓走近却不声张,只睁着那双沾了潭水凉极的眸子紧紧锁着燕淮安。那具被叫做小笙的女尸正正好好被放在他悬空的正下方,脸浮肿得面目全非,仰着头,正对着那小厮的方向。
  燕淮安挑眉,又走近了两步,瞥了眼门外做口型道:“怎么不叫?”
  那小厮微微一笑,亦回口型道:“这种情况,您是我的救星。”
  燕淮安迅速上前摸了他的脸一下,收回手,将手上的水在衣裳上抹了抹,望着他皱眉,这张脸竟然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他真的不是蒋远山,而是另一个强劲的对手。
  “救星?我为什要救你?”
  他自信地摆口型,“我知道钱道庭的弱点。”
  “哦?”
  “他也是我的仇人”他轻微晃了晃手上紧紧勒着的绳子,“是他将我从家里强抢过来的,你帮我去给他引回来,我帮你们杀了他。”
  燕淮安在他摆口型的时候一直在注意他的眼神,当他提到杀了钱道庭的时候那浓烈的杀气做不了假,于是乎思衬着点头道:“等我回来!”
  那小厮亦点头,“多谢!”
  燕淮安转身飞走,想着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飞的很快,心头绕的都是那小厮的样貌神态与他摆的口型。
  那样的神态,被抢来的,知晓钱道庭的弱点…没等捋明白,已经重新到了淘玉城,左转右转很容易找到了钱九芳指着的那家酒楼,门口守候的侍女一见着燕淮安的身影便着急地冲她挥手帕小跑两步与她相会,“安小姐您可算来了,小姐在上头已经望眼欲穿了,奴婢引您上去。”
  这侍女人长得好,声音也好听,燕淮安按下那些没有捋明白的笑着回道:“劳烦了。”
  跟着侍女上了二楼,有一个包间外头又守了不少人,给她留了缝,她开门进去,侍女留在门外将门彻底关上。
  门里面大桌子上菜还没有全上来,只摆了几盘凉的,翠绿的大叶子与粉红的水萝卜交辉倒也不俗,钱道庭在东位端正坐着,燕淮黎在他对面儿,中间向门的是钱九芳,钱九芳正无聊地央着燕淮黎继续给她讲这些年绕哪闯荡见到的听说的奇闻逸事,正目不转睛听到高.潮处,见燕淮安进来了也是只分神露了个急急的笑,又重新晃了晃燕淮黎的衣袖,示意他继续讲。
  燕淮安心里突然想到方才那侍女说的望眼欲穿,不禁一乐,这世道,连这等小事也做不得真了。
  “怎么样了?”
  屋子里反而是钱道庭先与燕淮安搭话的,燕淮安边走边点头笑道:“没事儿了,吃过药,感觉好多了。”
  钱道庭在自己的左手边指了指晃了眼钱九芳的方向无奈一笑,又转而向燕淮安慨叹道:“快坐,我这女儿什么都好,一听书入了迷就出不来了。正好人也齐了,那咱们就先让上菜。”说着冲外边儿微大声道:“让他们把菜都上来罢。”
  “好事儿,求知若渴,废寝忘食,可是历代贤人们才有的品性。钱叔叔有九芳这样的女儿可真是有福气。”
  燕淮黎一双桃花眼向燕淮安与钱道庭的方向瞥了瞥,又继续将故事删吧删吧,三言两语讲完了,这一会儿菜正好上来了,陆陆续续从开了的门往里进,这个酒楼不但基础建设高档雅致,里面的人也是高档雅致的,送菜的姑娘们皆是个子高挑,样貌出众的美人儿,穿着同样青花瓷印花长裙,姿态婀娜,井然有序地布上来一道又一道菜。
  布菜的时候钱九芳听完了故事已经强行将燕淮安从这一头拉到她那一头,正在她与燕淮黎之间,燕淮安的位置影响布菜,恐怕会有什么意外,理由很是正当。
  拉过去了钱九芳便开始问长问短嘘寒问暖,一会儿抱怨燕淮安怎的去了这样久让她担心死了,一会儿又上看下看关心道,安安你确定没事儿了罢。燕淮安一一耐心地应了,也想着时机差不多了该拍头对钱道庭说忽然想起了进府里遇见的事儿,屋子里随着那些婢女突然进来一个不速之客。
  “哎呀,钱老爷可真是好福气!”那人大约四十来岁,一身书生穿的布衣长褂,说出来的话却不是正经读书人能说出来的,他不顾那些侍从们的阻拦执意进来,探着头在桌上的膳食前晃视一周“这沧州南边儿的百姓们都快被淹死了饿死了,您这被敬为沧州的一大父母良商还隔这悠悠闲闲吃香的喝辣的呢?!”
  第34章 听说小厮很俊俏
  钱道庭显然没有少见这种情况, 从座上站起来,笑呵呵相迎道:“钟刺史大驾光临,这屋子蓬荜生辉。”
  座上其他三人见钱道庭如此亦纷纷站起, 燕淮安心里诧然,这白褂之人竟然就是顶了原沧州刺史的钟山魁。她旧时在燕京听说过此人, 颇有真材实料,却跟谁也不对付, 眼毒嘴毒手脚也毒,一点儿情面都没有是出了名的, 官.场上与人打交道的手段不行寸步难行, 熬了大半辈子也只能给后生打个下手,要不是原刺史自己作死,临危之际得用个敢做事能做事的,大概也就是埋没一辈子了。
  钟山魁一摆手, “别跟我俩整那套虚的!说吧,这次打算怎么着?”
  钱道庭尝试着与他说理“钟大人,沧州水患可是官家的事儿,在下不过一介商人…”
  钟山魁瞪大了眼睛, “一介商人?您钱道庭可不是普通商人!”梗直了脖子“还记得半年前沧州的那次众商例会上您怎么说的?!”忽然又变得语气肃然,字句里很有钱道庭的风范,“沧州,是我钱道庭白手起家的地方,我钱道庭是要感恩它一辈子的!今儿我是这话儿,明儿我还是这话, 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我的子孙后代,也是这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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