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大理寺卿多妩媚_分卷阅读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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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捉虫)
  徐玉郎再过几个月就满十五岁。陆陆续续地,徐家开始有上门。有些人家的姑娘着实不错,徐夫人实在找不到理由推脱,可是又不能真的给徐玉郎相看,只得去问徐老爷。
  徐老爷捋捋胡子,说:“金陵的生意收拢得差不多了,明年就可以举家搬到汴梁去。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谨慎。再有媒婆来,你就说正在跟我商议,万事由我做主。千万不要透出去汴梁的痕迹。”
  “是。”徐夫人应道。
  这一日,徐玉郎与正兴商铺的公子陈峰吃酒。陈峰叫了绘芳楼的姑娘,徐玉郎自然还是叫了嫣红。
  嫣红畏寒,八月末的天已经穿了比甲。嫩黄色的短袄配了艾绿色的比甲,倒显得她有些娇憨,丝毫没有风尘女子的味道。
  “侬少吃一眼酒。”嫣红替徐玉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今日是怎么了?”徐玉郎趁着旁人不备,偷偷问道。
  “妈妈前日过来,同我讲明朝要拨我梳弄。”嫣红说着,眼圈就红了。
  “不急。”徐玉郎说道,“我回去想想办法。”
  “侬好有啥法子?”嫣红说着拿帕子替他擦了擦汗,“我勿求别个,哀天侬来好伐?”
  “不急。”徐玉郎拍拍她的手,“我总能想出法子的。”
  嫣红听了这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真个?”她的语气有些焦急,“侬勿要诓骗我。”
  “你们在那儿说什么悄悄话呢?”陈峰在一边忽然说道,“酒也不吃了,拳也不划了。”
  “可要罚酒三杯才行。”益祥绣坊的公子付钧在一边接了口,“说好了,不许嫣红代罚。”
  立在一边的小丫鬟心眼活,赶忙端了一壶酒过来。嫣红刚要伸手,就被徐玉郎拦住了。
  “我素来量大,不过就是三杯而已。”
  徐玉郎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座的人忍不住笑着拍起手,这徐家公子看着清秀,却是个痛快人。
  因为吃酒,徐玉郎没有骑马。嫣红上了马车之后,徐玉郎才坐回自己马车。听着哒哒的马蹄声,他有了一个主意。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徐老爷跟许夫人都已经睡了。徐玉郎洗漱一番,也躺到了床上,一夜无梦。
  第二日,徐老爷在书房看账房送来的账本子,就见徐玉郎走了进来。
  “玉儿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徐玉郎点点头,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就挥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这几日媒婆不断,娘亲不胜其烦,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绝了她们上门。”徐玉郎说道。
  “说来听听。”
  “昨日儿子去吃酒,嫣红说她不日就要梳弄。我不妨趁着这个时候,借这个事情与家里闹一场。”徐玉郎说着看了看徐老爷的脸色,见他微微颔首,又继续说道,“这样一来,甭说徐家大房那边找的人家,就是这金陵城的人,应该都不太乐意跟咱们结亲了。”
  “那你的名声呢?”徐老爷问道。
  “这个身份能用到什么时候先不说,单说替嫣红梳弄,不过就是落了个风流名声罢了。”徐玉郎说道,“过些年,还真有几个人记得?”
  徐老爷点点头,这确实也是个法子。
  “那你打算如何行事”
  徐老爷继续问道。
  “之前您就说过,嫣红梳弄的时候可以替她赎身。”徐玉郎笑着说道,“我不过就是借着您不许我替她梳弄这个借口,一气之下替她赎了身,让她回家去了。这么一来,可就有两个说法了。有一些人认为我怜惜嫣红,放她归家。还有一些人,会认为我不过是给她寻了个身份,过些日子接来做外室或者小妾也说不定。”
  “可以。”徐老爷说道,“你跟在我身边行走这两三年,嫣红也算是替你挡了不少事情。就当结个善缘。”
  徐玉郎闻言,面上露出喜色。
  “多谢父亲!兴许这事情了结之后,菩萨看咱家仁慈,保佑母亲生个弟弟也说不定呢!”
  徐老爷点点徐玉郎的额头,心道若真是应了这孩子的话,可就太好了。玉儿到底是女孩子,总不好耽误她的后半辈子。
  嫣红这几日在画舫魂不守舍,她不知道徐玉郎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她心里是乐意相信他的,可是理智又让她不敢太相信他。生怕自己的愿望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更是伤心。
  这一日,她正在镜前发呆,就听见小丫鬟说徐公子来了,她慌忙站起身,弄洒了一盒胭脂。
  徐玉郎一进门,见她一脸焦急,赶忙坐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
  嫣红到底在风月场待久了,很是有些手段。她也不问,只递了个杯茶递到徐玉郎手里。
  徐玉郎接过来,喝了一口之后,说:“我跟父亲说了,他老人家说我年岁小,不好跟那些人一样。我在家想了又想,不如我替你赎身吧。你日后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真的?”嫣红语气惊讶极了,“勿要诓骗我。”
  “自然是真的。”徐玉郎说道,“不过呢,有些事情又要跟你说清楚,免得你日后埋怨我。”
  “什么事情?”嫣红没有多想,以为徐玉郎想让自己做他的外室。
  “我家的情况你也略知一二。嫡支那边总想左右我的婚事,借着你这个事情,我跟家里闹一场,再闹得金陵城人尽皆知。到时候,嫡支那边就是想左右,估计也没有姑娘家想嫁我。所以,也算利用你了。你要是愿意,我明日就来替你赎身。”
  嫣红愣了愣,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你太好了。”她哭着说道。
  徐玉郎把帕子递给她,说:“怎么就哭了呢!”
  嫣红满心感激。她虽然出身乐坊,但是未梳弄前赎身,终归跟日后从良大不一样。
  “我这是高兴。”嫣红边哭边笑,又可怜又可爱。
  徐玉郎给她擦了擦眼泪,略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会说官话?”
  “怎么能不会呢!”嫣红露出一抹苍凉的微笑,“我六岁上被爹娘卖给人牙子。人牙子见我生得好,就把我从汴梁带来金陵,这乡音怎么能轻易就忘呢?不过就是来了之后被妈妈日□□着,日久天长,一口地道的吴语就练了出来。”
  “那你赎身后回汴梁爹娘身边?”徐玉郎继续问道。他既然替嫣红赎了身,总要替她安排好一切。
  嫣红摇摇头,说:“他们能卖我一次,就能卖我第二次。徐公子可知道十年前他们卖我卖了多少银子?”
  “整整二十两。”嫣红不等徐玉郎回答自己又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才六岁,就是再能干,签了死契,也卖不了这么多银子对不对?公子不知,这人牙子,分两种,一种是给高门大户寻丫头的,另一种,就是专往这种地方送人的。他们接了那么多银子,难不成真不知道!”
  徐玉郎点点头,说:“那就不回家。我托人给你立个女户。这官府也跟我家有些交情,我总还能照顾你一二。”
  嫣红想了想,起身去西边的柜子捧了一个匣子出来。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些私房,你若是不凑手,就拿走。”
  “很是不用。”徐玉郎摆摆手,“我给你买个小院子,但是其他的,可就顾不到了,这些银钱,你正好留着过活。”
  都说帮人帮到底,但是徐玉郎却觉得,帮人要点到为止。他虽然是利用嫣红,但是也算是救她脱离这不干不净的地方。
  嫣红捧着匣子,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说:“徐公子,嫣红还有个事情,想求您帮忙。”
  “说吧。”徐玉郎觉得她无非就是求自己找个营生,到时候,倒是可以用她的私房,在乡下买几个庄子吃出息。
  “我刚来的时候,有个老妈妈见我可怜,一直很照顾我。她是这画舫绣房的,现在年岁大了,眼睛看不清楚。这几年还能做些绣活,过几年,恐怕什么都做不了了。”嫣红说道,“您也知道,这地方不养闲人,到时候,秦妈妈恐怕就要流落街头了。”
  “所以你想求我也把她赎出来?”徐玉郎有些好笑,他赎一个婆子做什么!
  “秦妈妈没签死契。”嫣红说道,“您只要找个理由把她要走就好,我会奉养她老人家。”
  徐玉郎万没想到嫣红如此有情有义,想了想,说:“找个由头把她叫来我看看,你虽然在这种地方阅人无数,但是终归年轻,兴许看人不准。”
  嫣红高兴地点点头,接着又嗔怪地说道:“什么叫我年轻,明明我比公子您还要大上一岁呢!”
  徐玉郎自己也笑了,嫣红说的没错。
  “我这帕子就是跟秦妈妈学的手艺。衣裳也是秦妈妈的活计。你家经营绸缎庄子,倒不如用这个借口请秦妈妈过来,可好?”
  徐玉郎点点头,嫣红说的确实有道理,这画舫姑娘的衣裳,其实是整个金陵城最精美、最别致的。
  “去请你们妈妈过来。”徐玉郎对着嫣红的小丫鬟吩咐道。
  小丫鬟点点头,笑着走了出去。
  老鸨子鲁妈妈正在喝茶,听闻徐公子有请,还以为是为了嫣红梳弄的事情。她笑着扶了扶鬓边的鲜花,带着浑身的香味儿就走了过去。
  “徐公子,好久不见了。”鲁妈妈笑着走了过来,“可是为了我们嫣红的事情?”
  “也是也不是。”徐玉郎说道,“嫣红梳弄,银子也不少吧,我总要回家跟父亲扯个谎才成。我倒是看上了嫣红衣服上的绣活,徐家有意请绣娘,这位能让我过来瞧瞧吗?兴许父亲一高兴,就允了我了。”
  嫣红在一边听了直想笑。她以前只觉得徐玉郎憨直,没想到,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鲁妈妈养了嫣红这些年,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银子,总要赚回来才好。她知道嫣红奇怪,只穿秦妈妈做的衣裳,心道那老货眼睛也不行了,若是卖个人情给徐公子,也是美事一桩。
  “让秦婆子过来。”鲁妈妈吩咐道,“换身干净的衣裳,别碍了贵人的眼。”
  小丫鬟脆生生地应了,行了礼就走了出去。
  秦妈妈素来和善,画舫的小丫鬟们都乐意跟她说话,是以她没使银子,就知道了来龙去脉。
  “老奴见过徐公子。”秦妈妈行了个礼,就规规矩矩地立在一边。
  “鲁妈妈去忙吧。”徐玉郎说着拉住嫣红的手。
  鲁妈妈眼风一扫,明白这位徐公子是为了讨好嫣红。她笑着点点头,带着小丫鬟就走了。
  “听说秦妈妈绣活很好?”徐玉郎问道。
  秦妈妈点点头,并不多言。但是心里却有些纳罕,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我要给嫣红赎身,她说想要奉养你,你可愿意跟她一起走?”
  秦妈妈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过去,却正好对上了徐玉郎的眼睛。。她看着眼前这位公子,心里却漏掉了半拍。这位,怎么长得和一位故人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顺畅,女主在没揭开身份的时候,指代词基本都用“他”,特殊情况,或者为了区分,会用“她”
  第3章
  秦妈妈仔细地瞧了瞧徐玉郎,又看向嫣红,说:“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嫣红点点头,说:“秦妈妈放心,徐公子不会骗我的。”
  秦妈妈轻轻地哼了一声,白了一眼徐玉郎。
  “老身在这画舫待了快十五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小子,老身可不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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