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工具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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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实习生,才一个月的时间就走了两个,法务部多出来的工作自然压给了留下来的两人。
  卿纯仍旧每天拄拐上班,不过她不需要再出门外卖或者食堂,手里多了个饭盒,伙食的丰富程度堪比五星级大酒店。
  方茴自从见识了卿纯的手段开始有了危机感,不过她并没有就此消停,而是暗戳戳得给她使绊子,将原本属于自己的繁琐工作都推给了她。
  只要卿纯敢出错,方茴就会抓到她的把柄,再联合自己的姑妈,预计一个月内就能把她顺利踢走。
  不过可惜,卿纯的业务能力极强,哪怕是天天高强度加班,她也没弄错文件上的一个字。
  打石膏的腿行动不便,除了上下班卿纯几乎不走动,方媛也利用这个借口让方茴代替了她的很多汇报工作,顺便将这些工作成果统统归给自己,商颜就在没汇报会议上见过卿纯。
  见与不见的意义不大,商颜对法务部案子的推进并不满意,再这么耗下去公司的利益亏损会越来越大。
  下个月就要飞去意大利谈判,商颜耗不起时间。
  方案再次被打回重做,整个法务部弥漫着失落颓废的氛围,如果下个月月初之前还不能解决,估计整个部门都会被开掉。
  方媛烦得都不想听方茴搞走卿纯的各种心机手段,她只想快点解决这些案子。
  高强度加班早就成了卿纯的常态,虽然这段时间身边的同事也会加班,但没一个比她更晚。
  为了方便,卿纯甚至都把家里的毛毯带了过来,每天裹成个粽子缩在工位上不声不响得干活儿。
  等墙上的钟敲响十二声,卿纯才会抬头看看时间。
  今天也够晚了,晚上十二点法务部一个人都没有,卿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拄着拐杖下了楼。
  又下雨了,京城的雨能凉进骨头里,冻得卿纯瑟瑟发抖。
  掏出手机打出租,手指头抖得跟帕金森一样,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卿纯的身体状况却如同四五十岁的老人,体内的毒四年了还没清干净。
  卿纯艰难得滑动屏幕,好几次都点不到按键,磨磨蹭蹭得站在大厅了很久。
  “你是故意的吗?”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卿纯回头一脸茫然,“周先生今天也这么晚啊?真巧。”
  是很巧,巧到让商颜觉得她是故意为之。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天天加班到十二点,你是真的很热爱这份工作还是说是为了别的目的?”
  经过上次的对话,商颜不再认为这个实习生是个傻白甜,她有的是各种心思。
  卿纯像是被戳穿了,回答有些露怯,“其实………加班费蛮高的。”
  “什么?”
  “我月薪2万,平均日薪909.09,8小时工作制,时薪113.63,每天加班最多6小时,按双倍时薪算也就是1363.56。一个月下来就是29998.32,比我正常上班工资还要高,很划算啊!”
  卿纯划着手机一笔一笔算账,末了将屏幕伸到商颜面前,满脸自信笑容,完全没注意到商颜早已面色铁青。
  她的心机都用在了这种地方?商颜突然觉得自己高看了她。
  “你就为了这种理由加班?”他语气极冷,很不满意这样的答复。
  按照他的构想,这个女人要么是因为工作强度加班到现在,要么就是为了等他而故意加班,怎么可能是为了那点加班费?
  察觉到商颜的不悦,卿纯抿起小嘴唇放软了声音回答:“也不是啦,公司每个月都有加班时长限制,我怕说是因为完不成每天的工作而加班会让周先生觉得我很没用。”
  这才是正当理由,商颜眯了眯双眼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傲慢。
  “那确实挺没用的。”
  他言辞犀利态度冷漠,在生活中都不见他对谁温柔过,更别说在残酷的职场上。
  卿纯被打击得低下了头,门外阴雨连绵,和温暖的室内形成巨大温差,原本透明的玻璃门蒙上了一层水雾,朦胧暧昧。
  沉默,尴尬,疏离,冷寂…………
  要不是还拄着拐,卿纯早跑了,和这个极其高冷的男人真的很难沟通相处。
  她不停查看屏幕,心里暗自催着赶紧来辆出租车接单,可软件迟迟不动,就是没车。
  或许是觉得自己刚刚话过重了,商颜时不时看她一眼,见她还是拄拐莫名其妙得冒出了一句。
  “每天这副样子,你男朋友都不来接送你吗?”
  卿纯一惊摇了摇头,“我没有男朋友啊,我是单身。”
  单身?那之前情人节来接她的男人是谁?
  商颜不信,但又不能多问,只能用质疑的眼神盯着她,而卿纯也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两两相望,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尴尬的气氛。
  “喂?滴滴师傅啊,我在华城路317号,就那个商氏集团大厦,对对对,我去大厦前面东侧的公交车站等你,好的,谢谢师傅。”
  挂断电话,卿纯将滑到手腕上的背包重新挂到肩上,双手扶住拐杖往门外走去,临走之前她还不忘回头道别。
  “周先生,我先走了,bye~”
  卿纯侧过身子推开大门,迎面而来的冷风刺激得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要迈出步子,身体却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猛地拽回。拐杖打滑,失去平衡的身体无法控制得后摔,卿纯惊呼一声却没想到撞到了一堵带着体温的肉墙。
  商颜双手支撑着卿纯的肩膀保持了一定距离,没让她直接倒在自己身上,但两人也足够靠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独特的味道。
  “给你两个选择,劳斯莱斯,出租车,想坐哪辆。”
  “哎?”卿纯仰着头,反看到的是男人表情冰山般冷傲,“可我已经打到车了。”
  “所以你选出租车,是吗?”
  “…………”
  商颜只停留了三秒,在卿纯没给出确切答案之前,他推开了她,并且毫不留情得转身离开。
  “周先生!”
  果然,她叫住了他。
  商颜只是停住了脚步,头也没回就知道她后悔了。
  “我………可以坐你的车吗?”
  ——————
  车上,卿纯仰着头沉迷于星空顶的浪漫,又对着那一片流星雨许下了愿望。
  定速巡航不需要商颜过多操作,视线不免多落了几次在卿纯身上。
  虽说有些心机,但她这副认真许愿的单纯模样实在可爱。
  “什么愿望能让你许两次还不够?”
  卿纯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歪头一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商颜有些不高兴,视线重回前方,去往五环的高架桥几乎没什么车,高处的夜景看得也更加清楚。
  京城是个很大的城市,大到从东郊开车到西郊都需要三四个小时。
  商颜的家和卿纯住的地方完全在相反的方向,但他不知为何还是选择了送她回去,商颜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了什么。
  因为她摔坏了腿可怜?还是因为觉得她激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话说周先生住在哪里呀?你今天送我回家顺路吗?”
  当然不顺路,但商颜没说淡淡地回了句,“不需要你管,好好坐着。”
  “哦………”
  他高冷极了,卿纯不敢招惹只能偷瞄他的表情,不过她的嘴巴可闲不住,才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找话题。
  “周先生是不是平常还兼职老板的司机呀?那应该很辛苦吧,晚上也要送老板回去吗?还是说他有好多司机,今天周先生不需要接送?”
  她的话太多了,商颜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应继续开车。
  卿纯看着他不说话于是自顾自得点起了头,“所以周先生每次都加班到这么晚,感觉比我还辛苦呢,今天还用老板的车偷偷送我回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倒是怕得很,不过这个实习生确实偷偷享受了很多不该有的特权。
  原本在她第一天坐错专用电梯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就该被辞退,但商颜却莫名其妙得心软了。
  “如果有问题,你会担责吗?”
  商颜冰冷的责问让卿纯虎躯一震,“我………我担责的话大不了就是过不了实习期被辞退,但因为牵扯到周先生,我怕你会因为包庇我受到更大的影响。”
  她想得周全,又善良得不像话,哪里是之前那个说出自己会不择手段的那个女孩儿。
  “你不是说只要能留下来不介意使用手段的吗?”
  黑眸映出卿纯的侧脸,商颜饶有兴趣得看着她,他确实对这个女人好奇起来了。
  “嗯,是啊,我想留下来,而且也会不择手段。但周先生不是我的竞争者,我也不想让无辜的人受伤害。”
  “哼哼…………”商颜突然笑了。
  一个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的人,对这种善良嗤之以鼻。
  可笑过后呢?商颜没觉得有多畅快,反而突然觉得自己才显得可笑。
  他的善良,在9岁的时候,掐死那只心爱的小白猫时,就已经被磨灭得干干净净。
  他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的善良呢?
  “你完全可以拿这些事情威胁我守口如瓶,为什么却在这里担心我?”
  商颜追问,卿纯迟疑着低下了头,“周先生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你很好。可能周先生觉得我这样的职场菜鸟不够资格当朋友吧,所以现在我想把你当做我的老师。”
  豪车停在了红灯前,商颜踩住刹车表情终于有了起伏,“你想让我教你更多?”
  “嗯。”垂着头的卿纯显得格外乖顺。
  “我喜欢等价交换。”微微抬起的下颌线锋利又不缺精致,勾起的唇角轻轻上扬,男人天生的傲慢自负在此刻尽显,“说说看,你能给我什么呢?”
  强者的世界不讲感情,只看利益,但这场交易很明显根本不公平。
  卿纯什么都没有,商颜当然也很清楚她一无所有,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折辱玩弄着她的冲动。
  猎物在手心里挣扎求饶的感觉,商颜好像再次尝到了甜头。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敲打着车窗。豪车缓缓驶到小区门口,在空旷处停下,黑暗里闪烁的尾灯更加明显。
  卿纯局促得揪着衣角,他的段位相差太高,而她半点筹码都没有,怎么博弈?
  商颜早看出了她的心思,但对他来说这些手段过于幼稚了。
  “每一个职位都有各自的意义和重点,你是法务部的实习生,负责解决公司项目案件,很多重要的合同条款包括声明都是你的工作。如果觉得自己可以完全依靠勾心斗角的手段留下来的话,我劝你趁早放弃。”
  他每一句话都特别冷漠,字字严肃得好像在训诫卿纯一样。
  “我明白,要有能力有智慧,我会努力的!”卿纯回答得极其认真。
  “努力如果没被人看到,就会变成别人的能力。”
  说着等价交换,商颜却还是提醒了她并未索取回报。
  “听懂了就下车,别坐着。”
  他冷冷得赶人走,卿纯才推开车门一条缝,雨水夹杂着寒风打湿了她的手腕,冷得她下意识关门,扭过头有些紧张得问:“有伞吗?外面在下雨哎。”
  既然做了麻烦的选择,商颜也只能接受这个选择带来的麻烦,于是指了指副驾的车门。
  “车门打开有一个按钮,按一下有一把雨伞,下去。”
  卿纯听话得下了车,按动按钮,真的有一把黑伞从侧门处弹了出来。
  “谢谢你,周先生,那我先走了,这把伞明天还你。”
  黑伞遮住了女人大半的身体,望着拄拐女人远去的背影,商颜熄灭了引擎点燃了一根香烟。
  背调的结果没什么问题,剑桥在校大学生,家境普通,成绩优异,靠奖学金过活,喜欢参加各种社团,性格活泼开朗,社交能力很强,有追求者但没谈过恋爱,白纸一张。
  若是养成呢?商颜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选择一个毫无势力背景但有能力的素人,将她培养成属于自己阵营里的工具,去对付公司里暗藏着的各方势力岂不是更好?
  商颜在四年前继承了商决的股份之后,完成了对商氏集团的绝对控股。
  但整个京城局面却没有完全平息,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是各方势力的暗流涌动,公司高层看似对商颜马首是瞻,其实一个个都认了别的主子,他那几个不安分的叔父可是没少给他找麻烦。
  不过培养一条听话的狗狗可是要付出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商颜还在考虑,他不介意花时间,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只要能为他所用。
  这种什么都没经历过的白纸,只会被他染上颜色,也只会成为专属于他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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