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糟糠妻_分卷阅读_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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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爷点点头,“行,我且先去看看。”
  “且去。”她一笑,“听少爷说了,刚把先生促狭了一顿,好不风趣。先生吃了她一个亏,不仅不生气,走的时候还交代咱们志坚。说,若是有实在搞不定的事,可以找夫人商量。”
  她一副你看吧的表情,已经有魏先生做保了。
  宽爷这才打消了疑虑,彻底放心起来。
  “只一个。”崔妈妈压低了声音,“先生交待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老人家?”
  “我懂。”宽爷点头,似有些怀念,“夫人天纵奇才,却被庸人嫉恨。需得缓缓的,留待日后,等少爷为她挣出个浩荡清白来——”
  崔妈妈做了一个‘嘘’的表情,尽在无言中。
  第53章 定计
  顾皎在家中等得急迫难安, 越想着那些人要来了, 便越坐不住。
  那些渴望,胀在她身体里,几乎要爆掉。
  无法, 只得写几笔字,强行冷静。
  晌午时分, 长庚跑进来道,“夫人,长生回来报信了。万州来人已经上官道, 不消小半个时辰便能到了。”
  “好。”她立时起身,不想站得太急, 将砚台打翻, 染得衣襟一片漆黑。
  长庚垂头, 假意没看见。
  顾皎丢了毛笔, 扯着衣襟‘哈哈’笑,“真是巧了, 我也得换件好衣裳才能见客。”
  长庚拱手,便要告退。
  “长庚,带着长生去找寿伯, 问问来了多少人。安排住处,收拾屋子。他们从万州远道而来,虽然在城中做了修整, 但想必是很累的。需得多做热水, 吃喝供足了。”她又想了想, “安置的时候多听听他们的需求,有能办的你看着办,实在办不了的再来问我。”
  长庚应声,便退了出去。
  顾皎立刻放下衣襟,小快步回东院。
  含烟在折腾厢房里存的东西,杨丫儿在帮她搬箱笼。
  她道,“杨丫儿,赶紧来帮我找衣服。万州的师傅们要到了,我得去门口迎一下。”
  杨丫儿出来,进正房,钻箱子间去找衣裳。
  顾皎拎着厚袍子嫌弃,“已经回暖了,又大太阳晒着呢,换薄些的春衫。”
  “夫人,可不好爱美。太阳下面是暖和,可站影子里便凉得钻心窝子。”
  “贪漂亮?”她道,“女人爱漂亮多正常?第一次见面,可得留个好印象。对吧?”
  杨丫儿无法,只得另找了春衫来,但终究不放心,硬给她穿了一个夹的背心。
  顾皎照了照镜子,终于像是正常十四五岁小姑娘的打扮了。她又整了整头发,努力做出庄重的样子来,问杨丫儿,“我这样,像是个夫人吧?”
  “像,真是再像也没有了。”
  顾皎便十分满意,丫头们的嘴啊,真是越来越甜了。
  一队车马缓缓行,偶尔有路坑崩了车轮,便再慢些。
  宽爷站在车架上,极目远眺。
  青山下,良田万倾;大河边,地平如镜。随处可见草绿色,八方都有农户的吆喝声,偶尔有路人牵牛经过,面上虽有疲态,却无一路上遭遇的那些流民的饥渴、恐慌和暴戾。
  见微知著,可见此地实乃大乱中的一个桃源,正正好做一个粮仓。
  “走。”他道,“加个鞭子,再快些。”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能得了魏先生和崔妈妈认可的少夫人究竟是何模样。
  然车马下得官道,路便难行起来。青壮们下马,开始推车。推到一半,便见来迎他们的,那个叫长生的后生报完信,带了一波人来。那些人集体穿青衣,脚上戴着镣铐,却显得十分精神。不必吩咐,十分熟练的,挖开陷入地面的车轮,拉着马儿前行,更去车后面推车。
  只须臾功夫,车队便行出囫囵,那些人却也走了。
  长生骑马行在车边,道,“宽爷爷,这处路不好走。幸得夫人体谅,已聘了许多庄户帮忙修路,再得个把月,路基修好后,便宽敞平坦许多了。刚才帮忙推车那些,原是龙牙关口的山匪,被将军活捉后,夫人便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只说原本都是破家的农户,不得已才落草为寇。世道艰辛,总得有条路给人走,便将他们拘了来干修路的活。”
  “看起来,已是驯服了?”
  长生摇头,“且再看。夫人说那些镣铐也是防得了老实人,防不了恶徒。恶人即使手足绑死了,用口也能杀人。只是有那些东西在,附近的乡人会心安些。等再过一段时间,大家都熟悉了,在庄上也过得好了,便解了镣铐给他们做农具。”
  “已经很好了。”宽爷见多识广,并不挑剔,“从万州来,翻了好几座山,那些路才真正难走。这一路多少饿殍?又多少人卖妻卖女?我们十分不忍心,可又能怎么办?救得了一个两个,也救不了天下。”
  “宽爷爷辛苦了。”长生嘴巴子甜得要死,“天下与咱们无关,只能管好自个儿。”
  “辛苦什么?”宽爷摇头,“我们几个老头子照顾好自己就成,他们那些年轻人才真辛苦。携老扶幼,既要看好行李,还得防备路上的流匪。好几次差点跟土匪正面撞上,幸好前面探路的小伙计机灵。”
  “宽爷爷,便是那儿了。”长生指着不远处山麓下的石头堡垒,“那个老大的石头庄子,便是咱们夫人住的小庄。”
  小庄靠山瞰水,面朝大江,从这角度看过去,颇壮观。
  宽爷点点头,一脸的欣慰。
  待走了近些,便看得更清楚了。庄子规整厚重,极易守备,一见便知是传承了许多年的老宅子。外面的路被木栏隔成了两幅,左边显是老路,各种坑洼不平;右边则是新做的,被砌得平整漂亮的卵石边,外侧崭崭新的水渠,压得又厚又紧的砂石。那些脚上有镣铐的行走不是很方便,便专心挖沟和其卵石;另有民夫在搅拌一种粘稠的浆汁,做粘合剂;又因来回运输麻烦,便用木头架起来,两个轮子模样的东西用绳子套住,小儿也可轻轻拉动。
  宽爷对这有兴趣,待要看得更仔细些,不料前面传来一声,“宽爷爷,夫人来了。”
  他扭头去看,却见车已至庄口。石头平地上俏生生地站了几个穿红着绿的年轻女子,中间那个看起来气虚体弱,一双眼睛却如点墨一般,脸上有种急切却强行压抑的平静;左边的那个极美貌,虽素着眉眼和衣服,那情态却十分打眼;右侧的看着稳重,但明显小心地注意中间那个的反应。
  宽爷心中有数,被长生扶着下车,径直便朝中间的走去。
  “少夫人——”他拱手,“老朽刘明宽,来迟了。”
  五牛道城,青州王大营。
  李恒驭着白电跑上一个小丘陵,青州王世子朱世杰立在坡顶。
  他翻身下马,放了白电出去吃草,走到朱世杰身边。
  下处便是青州王大营,此刻焦黑遍地,一队队散兵在收拢残存的辎重,无精打采。又有在火中受伤的兵丁,躺在旁边,哀嚎着,叫得人更是凄哀。
  “如何?”朱世杰问。
  “伤者和逃兵,去了五分之一,辎重抢回来三分之一。”李恒开口。
  朱世杰叹口气,“无颜面见父王。”
  “义兄想要如何?”
  朱世杰转头看向李恒,“父王来信斥责,要我立刻去河西。可就这般去,士气萎靡不正,去了有甚用?”
  “义兄是想要夺回士气?”
  “那京州崔明友,实在可恶。不出这口气,我回不去。”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恒,“延之,你既然来了,咱们便再打一次配合。”
  李恒手把着腰间长剑,嗅着空气里还残留的灰烬味儿,“崔明友烧了咱们大营,却未乘胜追击,必是无援军。他的人马扎在距此五十里的十丈城中。那城四面平坦,易攻难守。义兄是想先取之?”
  “那日火起,我命人救火,却带了一队人马追去,将他逼入了五牛道内。此道狭窄,内有峻岭无数,想折返十丈城,必得拖延许多时日。咱们不如取了十丈城,前后夹击,再带了他的人头再去河西。”朱世杰道,“剩下的辎重,还够用一些时日。”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大营中的辎重,本就不太够用。青州来的粮食还在道上,河西的地主家中虽有余粮,但要立马献粮也不太来得及。用剩下的辎重先行追击,后面恐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李恒沉吟一番,良久未答。
  朱志杰便道,“还未恭喜义弟娶亲,听士信说,那顾家姑娘十分聪慧胆大。这番若是过了父王那关,必要亲去送个贺礼。”
  李恒看他一眼,道,“义兄,我为你先锋,义不容辞。只是义父那边——”
  “延之放心。这番若是得了崔明友的人头,我必让父王将你复位。”
  李恒拱手,“我且去和先生商量,日暮便出发。”
  朱志杰有些动容,“延之,这么多兄弟,只你对我最为赤诚。”
  李恒牵着白电下丘陵,去了自己的临时大帐。
  一路上均是打入泥地中的木头桩子,每根桩子上栓了个兵丁。后背不仅被打得皮开肉绽,身上还有许多烧伤处。乃是朱志杰的亲卫,被许了看守辎重的重任,结果出了这样大的岔子。
  死罪待定,但活罪得先受了。
  李恒目不斜视地撩开帐门,魏先生站在沙盘边好生揣摩地形。他手中却握了两封信,他见他来,问了一声,“如何?要你去打十丈城?是不是许了在老王爷面前帮你游说?”
  “去便去。”李恒点头,开始整理挂在墙壁上的盔甲和鬼面,“崔明友进了五牛道,山中狭道,他必然赶不及出山。”
  “志杰向来气躁,又好大喜功。他这般只想着和老王爷如何交差,却没想过辎重全用光了后,该如何办?”
  “想好了。”李恒有些冷道,“顾家,龙口,在他眼里已是囊中之物。”
  魏先生也露出半讥诮的表情,手中信敲打着掌心。半晌,他道,“去一趟也是无事。”
  李恒笑,“先生的探子回来了?”
  他点点头,俯在李恒耳边低语几句,最后,“快去快回。”
  说完,他笑嘻嘻地将一张硬硬的纸板递给李恒。
  “这是什么?”李恒不解。
  “叫人回龙口送了封信,那边便回来两封。这个呢,是你家娘子给的。”
  李恒一听是顾皎给的,便接了。入手硬邦邦的,面上似乎有一层干硬的迷糊糊,糙得很。
  “那鬼丫头,心眼怎地那么多?不就是一封家书么?怎地又是用油纸包,又是用米糊糊,生怕别人偷看?到底写了什么?”魏先生十分不忿,“送信的差人肯定不敢随便拆,你崔妈妈也是个省事的,就防着我呢。”
  李恒取了盔甲,冲先生一笑,自出去看信。
  魏先生追出去,“臭小子,怎地不在此间看信?我正好也要送信回去,也顺便了。你若是要回信,便快些。”
  他却摇头,“不必回。”
  魏先生戏笑,“不回?那鬼丫头怕不会哭死?”
  李恒想说顾皎并不爱哭,相处了一两个月,她拢共也只假哭了一回。她看着弱,实则比想象中更要强悍些。然这话没必要对先生讲,只隐秘地感觉到,那仿佛该是夫妻才能共享的秘密。
  因此,他什么也没说,径直出去。
  拆信,一目十行。
  李恒捏着信纸,青山下站了许久,。
  此处的春光,该和那处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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