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负我(双重生)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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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只肯出沈博瑾欠债的一半,还耸耸肩无所谓道:“如今这宅子是我的,又不是沈博瑾的,你们可没道理再来收宅子,肯给你们钱,还是我为人仗义。”
  那赌坊里的人看了半天的戏,没料到自己被这丫头给耍了,领头那人几乎怒不可遏,然而打量着冷眉冷眼的沈青,暗地里记住了这对姐弟,还是不情不愿的拿了钱。
  总算是走了。
  沈家母子几乎被吓得虚脱,让下人搀进了前厅里,不等喝口水,沈府里又来了群官话口音奇怪的陌生仆从们,冲着沈娇沈青见礼。
  那群人直奔后院而去,大伯母不放心地出来问了声,“这是什么人?大晚上的闯入我后宅作甚?!”
  “大伯母你可小些声吧!”沈娇示意她快进前厅,捂着胸口说道,“这是我家最凶的那个吴娘子,管着我们八个钱庄呢,我平日里一被她看见,就要挨骂。”
  正说着,在门口探查的沈青已经飞快地回来了,“吴娘子真过来了,阿姐你动作快些。”
  撇下了满头雾水的大伯母,这对姐弟居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溜了。
  “什么吴娘子?”沈博瑾不满地嚷嚷,“这是来我家撒野了?!”
  迎门进来的确实是个身量高挑的妇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着暗红色比甲撒花裙,她看着便气度不凡,一进门便皱眉打量了眼,“花了一万两银子,就盘下了这里?”
  茜玉在她身旁陪笑道:“是咱们老爷自小长大的宅子,有这份情谊在,倒也不算亏。”
  这大概是江南沈家那边的管家。
  大伯母心里有了计较,心里厌烦,脸上却也只得扯出一个宽和的笑来,迎上前去问道,“这位吴娘子,可是二叔家里的管家?”
  她态度和善,吴娘子却是不搭理,听了茜玉耳语一番后便点点头,“来人啊,把后院收拾出来,该扔的都扔了吧。”
  沈博瑾大怒,“你在我家放肆什么?!”
  茜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大公子,如今这宅子不归您家了,我们姑娘的私己产业,都是托吴娘子给管家的。”
  那吴娘子像是才看见他们一样,“这是沈大伯母?”
  不等沈家母子回话,她便自顾自说道:“既然宅子归了我们姑娘,闲杂人等自然是不能继续住在这里的,少不得要请二位挪个住处。”
  “挪?”沈博瑾气得眼前发直,“……沈娇,沈娇她人呢?!”
  一旁茜玉冷下了脸,“沈大公子,我们姑娘睡了,您再这么嚷嚷吵着她,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事到如今,一切都分明了。
  大伯母死死抓住了身旁儿子的手,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好你个沈娇……好你个沈娇,做局来抢我家祖宅?!”
  “大伯母这话可就说岔了,您儿子自己把宅子赌输,我们姑娘好心替你们还清了赌债,怎么能这样含血喷人呢?!”茜玉抢白道,“再说,我们带来的东西并着太后娘娘的赏赐,每每落入沈家库房里,过不几天必只剩了十之一二,问起来就说什么老鼠、外贼,这笔账我们还没好好算呢。”
  吴娘子只是冷笑,“不想,这破宅子里还有老鼠?罢了,你们若是自己不搬出去,那就休怪我让人来替你们搬了。”
  前院那处鸡飞狗跳,沈娇恨不得扒在院门口偷看,奈何被襄金拽回了屋子,还要被唠叨,“姑娘,虽说那对母子着实可恨,然则你也不好明面上与他们闹得太僵,坏了名声可不值当,快别露面了。”
  想起今晚这出事,襄金几乎感慨了,“不过奴婢瞧着您今夜这手段,可真是高明,往后呀再不必担心您叫人欺哄了。”
  她早觉得这大伯母不是好东西,可惜沈娇心软又容易信人,她作为下人,本来不好开口挑拨主人的关系,原本还愁着要如何暗示她们姑娘。
  现在好了,顺顺当当赶走了沈家母子,沈娇只觉得心满意足,“吩咐人准备些东西,我明天还要再去一趟陆府。”
  “不然就让旁人去?”襄金不大放心,“我瞧着那林大人像是,不大赞同姑娘你去陆家。”
  林景珩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告诫沈娇不要牵扯进里面,必是有缘由的。
  襄金确然有些担心。
  话还没完,沈娇就冷哼了一声。
  林景珩原本就是四皇子的人,别人不知道,他却一定知道陆清显的真实身份,而且一直暗中庇佑此人。
  他不希望沈娇和陆清显过多接触,并非担忧沈娇,却是怕她察觉出陆清显的身份,坏了事情。
  毕竟她的母亲三公主,就是当年害得四皇子承位失败的主谋。
  只是……
  沈娇不相信。
  上一世,齐国公一口咬定她母亲主谋了当年了宫闱祸乱,又有大伯母和沈博瑾偷走了沈娇的存着的母亲与太后互通的书信为证。
  母亲从来不提这些旧事,当时就连沈娇几乎也要信了这套说辞,被新朝的那帮大臣当做靶子,又让林景珩有借口将她囚禁在了破院子里。
  可这样一来,她手里的传国玉玺又要如何解释?
  如果母亲真的是支持二皇子、又替了二皇子假意背锅远遁江南,她何必要拿走传国玉玺,致使二皇子以及如今的皇帝,连龙位都坐不安稳呢?
  如此一来,接近陆清显,又有了一重目的。
  沈娇心事重重地睡下,盘算着一定要从他这里得到些当年的讯息。
  只是……得好好想想,到底要如何开口?
  第9章
  此为不眠之夜。
  林景珩自己不睡,还去打扰翰林院里的主笔傅明,他深夜造访,衣冠端正而不苟言笑,正恭谨跪坐于老师的对面,说出的并非孔孟之道,却是句句怪力乱神。
  诸如:“学生夜观天象,发觉北辰有陨落之相,深觉不安。”
  “梦有所至,心有所感……”
  直到对面那胡子花白的老头身形忍不住晃了晃,林景珩方才意识到,“夜已深,是学生太过叨扰。”
  “不妨事。”傅明冲他宽厚摆手,又冷不丁问他,“你可是为了那个江南沈姑娘乱了心志?”
  林景珩微微一窒。
  老头则是不在意的笑笑,“拐着弯同老夫说了如此多,若你所言句句属实,老夫怕你已是栽了。”
  梦有所至,心有所感。
  旁人不知,但看护了林景珩数十年的傅明又怎么会不清楚,于他而言,这是多么暴烈又压抑着的情感。
  林景珩?????默然不语,再抬头时,只觉眼里一片茫然,“学生不知。”
  “珩儿。”老师目有怜惜,“你生来如此。生出欲望便要克制,有了贪念则需了断,不可有己之私欲。这二十年来,你一直做得很好。”
  一灯如豆,不知道是哪边的窗户没关紧,有初冬的凉风吹进来,呜呜咽咽着将火光撕扯,摇碎了林景珩投下的黑影。
  看上去,就好像是他在微微发着颤。
  “沈姑娘,很好。”他慢慢说道,“三公主从未对她提起过任何,学生不忍再欺哄她。”
  老头哈哈笑了两声,“亏得陆清显想出这么个主意,巴巴地拆了她的船,又让你去救,牵扯出这么个风月之事,生生让你这么个小圣贤都……”
  林景珩飞速打断了他,“老师。”
  明明灭灭中,似乎要将他的五官都撕扯扭曲。
  傅明慢悠悠的起来伸了个懒腰,又绕着桌子踱步了几圈,微微笑道:“你早有定夺,何必又来问我,可是怕赵澜儿有甚说辞?”
  林景珩这回则是叹了口气,“老师,别再取笑学生了。”
  他凝视着投于桌面的光晕,像是从里窥见了沈娇,心里涌上了些许奇异的满足之感,“沈姑娘与我们都不相同,如此光风霁月。不该卷入这宗宗丑恶漩涡里去。”
  “少扯这些。”傅明已经彻底不耐烦了,“你今夜来找我,便是早下决心。我且问你,你若是选了这个沈娇,又该如何向赵澜儿交代?他们赵家确然满门忠烈,这小丫头却是个有心计的,你不娶她,只怕她不会轻易交出传国玉玺。”
  林景珩只是端坐着,齿间微微发冷,“我们欠了赵家,自是不会推脱。”
  老师点点头,却又另起了个话,“沈娇那丫头去陆府作甚,难不成当日她吃水吃进脑子里了,还真当那陆清显也是她救命恩人?”
  林景珩微微咳了声,“沈姑娘有恩必报……”
  盯了他好一会儿,老头才回过味来,“小丫头,为了心上人耍花招?”
  他啧啧两句,“怪道你沉不住气,还真叫那丫头乱了神,不过陆府机关紧要,切勿让她坏了事。”
  林景珩劈手取了杯清茶饮下,像是被水呛到,又咳了两声。
  他面颊微微发红,感到一阵无言窘迫,飞快起身告辞,尾句显得欲盖弥彰,“太子殿下他聪慧过人,不会让沈姑娘生疑的,学生告辞。”
  翌日一早,沈娇她先进了趟宫中给太后请安,凭着一张巧嘴又得了不少赏赐,到了午后时分,才晃晃悠悠的往陆府里去。
  她探出了太后的口风:原来是朝里太后一个亲信看上了陆府的宅子,本来想把府里人都关进大牢里,也好把房子腾出来——倒恰巧与前世对上了。
  只不过呢,在沈娇的暗示下,姜太后也暂且收了这心思,笑吟吟地打趣了沈娇几句,又拉着她用过了午饭,这才将她放出宫。
  今日晴光大好,沈娇漫步出宫,闻见了空气中醉人的桂花香,感到说不出的心神畅快。
  却听见东南方忽而有人喊了两声,“沈姑娘——沈姑娘——!”
  沈娇眯眼一看,琢磨了一会儿才发觉这是五王爷谢衷。
  上一世谢衷常为了赵澜儿去找沈青的晦气,只是到沈娇落得万夫唾弃的下场,身边除了襄金茜玉之外,也只剩下这个旧朝的五王爷还能时时想着拉她一把。
  她眉眼稍柔,立在原地本想与谢衷说两句话,却又听见这人扯着嗓子喊:“沈姑娘,本王想请你放了赵姑娘,你……”
  沈娇抬脚便走。
  她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甩开了原地跺脚喊她的小王爷,出了门上了轿子后便立刻催车夫快走。
  只留下谢衷在原地不断喘着气,眼巴巴地望着沈娇那轿子离去,怅然叹道:“沈姑娘怎么就听不见呢。”
  他乃城中小霸王,被一个女子这样轻慢,乃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与他并行的池昌平赶上来,“王爷,方才那女子,就是逼得赵大家要去磕头谢罪的那毒妇?”
  两人都是万花楼中常客,也都十分倾慕赵澜儿,池昌平已然听说了这桩冤屈之事,正是愤愤不平着。
  不想他嘴还没闭上,就被谢衷拿扇子不轻不重的抽了下,劈头盖脸骂道:“什么毒妇?沈姑娘只是性格直爽了些,你且休得胡言乱语!”
  池昌平傻了,“王爷,昨日在赵大家面前,你可不是这么说得啊。”
  那时谢衷可是怜惜得不得了,还打着包票说要来找沈姑娘,免了赵大家这磕头赔罪的苦楚。
  不过那时澜儿做出了如此楚楚可怜惹人爱的模样,谢衷他心里纵使是再欣赏沈姑娘,也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是为人风流,可不是为人疯癫。
  谢衷重重哼了一声,又负手往宫中走去。
  池昌平却还是记挂着赵澜儿,捂着嘴跟在他后面,“您就这么放那沈二走了?不管赵大家了?”
  “本王瞧着你这怜惜之意倒是不小。”谢衷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倒不如多怜惜怜惜你后院里的姑娘,你个龟孙只管收人,不管养人。到如今闹出几条人命了?”
  池昌平谄笑了两声,“都是些贱婢,哪能和赵大家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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