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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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梨到中午才背着一篓子草根回来,手里还抓着一把干巴巴的药草。
  贺烬从窗户里看出去,就见她满脸带着笑和人道别,但门一关,她脸上的笑就没了,整个人都透出疲惫来,靠在门框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抬脚往屋子里来。
  上山下山,很累吧……
  虽然侯府的日子不怎么舒坦,可好歹也是有人伺候的。
  贺烬扶着墙下了地,伸手拉开门的时候,阮小梨刚好走到屋门前,听见动静就抬头看了看他,然后露出个和刚才在门口与人寒暄时没什么去别的笑容来:“爷好些了吗?”
  贺烬不太喜欢她现在这副表情,可又觉得阮小梨现在能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没什么好挑的。
  他点点头:“好些了,你怎么样?”
  阮小梨将背篓放在门边,抓着手里的干草进了屋子:“我挺好的……这个爷认识吗?这地方太偏僻,也没有大夫,婶子说村里人碰了伤了,都用这个草。”
  贺烬接过去看了一眼:“是叁七,有用。”
  阮小梨松了口气:“那我给你煎上,可惜现在找不到新鲜的,不然外敷再内服,应该能好的快一点。”
  她一边嘀咕一边往外走,贺烬拉住她:“我自己去。”
  他这个人不开玩笑,说自己去就真的走到了厨房,到处翻找能煎药的瓦罐,然后对着小炉子点火。
  阮小梨看的有些胆战心惊,总觉得他不小心伤口就要裂开,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爷,我来吧。”
  贺烬摇摇头:“这些事我能做。”
  阮小梨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坚持,暗理说,他出身那么富贵,对这些东西应该很生疏,而且也不屑做才对……
  她叹了口气,正想再劝劝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有些明白他的想法了。
  “侯爷,你是不是不想承我的人情?”
  贺烬点火的动作没停,大概没注意她说了什么,随口道:“什么?”
  灶膛里的火苗窜起来,他脸上紧绷的表情松快了些,这才扭头看向阮小梨,大概是也回忆起了她刚才的话,眉头微微一拧:“你胡说什么?”
  阮小梨垂眼看着小炉子里的火苗,还是抬脚走了过去:“是不是胡说都不要紧,爷放心,我不会因为照顾了你几天,就借此要挟你让我生孩子的……”
  这话说的太不好听,贺烬刚缓和下去的脸色又绷了起来,但不等他开口,阮小梨就接过了他手里的柴:“爷还是去歇着吧,不是得尽快养好伤,好去找白姑娘吗?”
  这种时候提起白郁宁,是因为自己那天的态度,在生气?
  贺烬思绪有些乱,大概是知道这几天阮小梨的确是过的很不容易,再想起她当时把白郁宁丢下的事,他没了多少火气,倒是想起来自己那句颇有些过分的话。
  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阮小梨探头去看小炉子里的火,因为贺烬不肯挪地方,所以她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别扭。
  贺烬只好给她腾地方,却仍旧坐在不远处,只是眼神有些飘,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阮小梨将放着水和叁七的陶罐放到炉子上,也盯着火苗出神,但她脑子里想的却是去哪弄点好吃的,贺烬伤地那么厉害,总不能每天都啃窝头,还连咸菜都吃不着。
  和村子里的人换太显眼,不然还是出去别的村子里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找到给大夫什么的,再买点药,贺烬的伤,那一把叁七,怎么看都不够……
  她正想的入神,贺烬忽然拉了她一把,阮小梨有些茫然的看过去:“爷?”
  贺烬的眉头一如既往的拧着:“你在想什么?水都要溅到手上了。”
  阮小梨这才听见陶罐里咕嘟咕嘟的声音,原来药已经煮开了,蒸汽顶的盖子哐哐响,不停的有滚烫的药汁从缝隙里迸溅出来。
  阮小梨伸手想将盖子拿开看看,但刚碰到盖子她就被烫的一抖,不但没能将盖子拿开,反倒碰的盖子砰的一声响,让本就四溅的药汁迸射的更厉害起来。
  她小小的嘶了一声,连忙用烫着的手指头捏住了耳垂,等缓解了这份烫和疼,她才拽了拽袖子,正要再去拿,一只手就从旁边伸过来,先她一步揭开了陶罐的盖子。
  “哎,烫……”
  她下意识道,却发现那只手像是不知道什么叫烫一样,稳稳地拿开了盖子。
  阮小梨一愣,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他烫不烫,可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又低下了头,可一只手很快就伸了过来。
  她略有些诧异的看过去:“爷?”
  贺烬扭开头,耳朵尖微不可察的红了,他咳了一下,粗声粗气道:“不就是想看吗?给你看……我打小就跟着武师傅,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阮小梨仍旧有些惊讶,贺烬看起来像是不在意自己丢下白郁宁的事了,可她心里还有个疙瘩。
  所以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在贺烬有些不耐的眼神里,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摸了摸他掌心里的茧子,厚厚的,有点粗糙,完全不像是世家子弟该有的手。
  她从来不知道贺烬的手是这样的,不过也对,这个人也没给过她仔细看的机会。
  她正走神,贺烬的手猛地一哆嗦就迅速抽了回去,然后凶巴巴的瞪过来:“你的手能不能老实点?!”
  阮小梨被凶的莫名其妙,她不就摸了两下?
  不过算了,不给摸就不摸吧,反正她也不是很想摸……
  她再次将目光落在陶罐上,看着陶罐里翻滚的水花半晌没说话,贺烬握了握拳,有些不适应她这么安静:“喂?”
  “啊?”阮小梨抬头看过来,脸色倒是很平静,看起来既没有多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贺烬皱了皱眉,心里是不爽的,但却莫名的不想发作,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阮小梨看。
  阮小梨并没有察觉,见他不说话,便又扭开头去看陶罐,药汤的颜色还很浅,看起来还可以再煮一会……这东西应该越浓效果越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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