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3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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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自然是已经知道,所以才会这般成竹在胸!”
  “人生有如此际遇,实在难得!”黄华堂大笑几声,转脸问李之令同桌几人道:“想必几位也都如此了?”
  见这几名贡生纷纷点头,黄华堂心中暗暗高兴,想不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看一次砍头,居然捉到这一群不打自招的大鱼。
  果然,见到这里有贡生,刚才还是义愤填膺的生员们一下子全都蔫了,想必也是知道自己招惹不起。
  黄华堂却是在这种场面如鱼得水,他奉承着李之令道:
  “足下好福气,同考官这样的族叔,想必能在日后带你在官场少走许多弯路,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在下羡慕不已,若日后有幸能到官场,还望几位不要忘却今日一面之缘哪…!”
  云五色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边这个人,随即心中冷笑,暗暗坐到一侧,心中打定主意再不信任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
  商人,皆谄媚小人也!
  “今年会试足下是必中无疑了!”黄华堂好像没留意到生员们厌恶的眼神似的,还在侃侃而谈。
  倒是贡生们,尽都大笑起来。
  李之令叫黄华堂坐在身边,道:“那是自然,此回考题为何,我早已了然于心,只等大考,便就金榜留名,进士及第,不在话下!”
  经一番客套,贡生们早将这视利唯高的商人看做了自己人,一行人正要起身离去,黄华堂便就起身,高声喊道:
  “店家记着,这位李兄弟今日的全部开销都由我来付!”
  虽说李之令这样的人并不在乎这点钱,可这毕竟人前显贵,有人争着抢着给你付账,这难道不是倍儿有面子吗?
  他大笑几声,先出了茶馆。
  “老弟莫要生气,为兄是要干票大的,今晚便去寻你,如实告知。”
  黄华堂付账后,路过云五色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换上那副谄媚笑容,追了出去。
  云五色愣了片刻,随即沉思。
  贡生们走后,茶馆内恢复如初,欢腾依旧,生员们继续高声谴责,路边行人还是络绎不绝,里面的声声讨伐,未曾激起外头的半点浪花。
  黄华堂出了茶馆左右环顾,追上去悄声道:
  “老弟能拉兄弟一把吗,兄弟是苏州聚兴号的掌柜,如今生意不好做,还需指点一条明路。”
  李之令心情甚好,上下打量他一番,又满眼蔑视地看了一眼递来的聚兴号牌子,却是没有回话。
  走了半条街,李之令见这商人还在颠颠跟着,才是笑道:
  “这也不难,看你肯不肯出手了。”
  黄华堂满脸的惊喜,忙问:“当真?”
  李之令轻声回道:“话已说了,信不信在你,错过了这次,再等下次时机可就又变了。”
  贡生们随身左右,渐渐将两人围在里面,黄华堂和李之令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上动作也愈发频繁。
  至于到底说的什么,就连最外头的一个贡生也听不见了。
  ......
  “许爷,你在这儿!找的我好苦!”
  北镇抚司衙门,许显纯甫一进门,就见到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起身朝自己迎来,赶紧后退几步。
  见到来人,他才是松了口气,笑道:“黄东家!你这么着急来北镇抚司,是有急事儿?”
  说话间,坐在椅子上观赏一副字画。
  黄华堂上前用手盖住了字画,望着许显纯投射过来的眼神,说道:“这次的事,办好了能让许爷留名青史。”
  许显纯嗬嗬笑了一声,将他的手打落,继续欣赏着自己的字画,垂首道:“这个爷不稀罕,你回吧。”
  “那要是能让锦衣卫压东厂一头呢?”
  闻言,许显纯手上动作一滞,依旧低着头,嗓音却是变得有些奇怪,问道:“压多久?”
  “办成了这趟差,今年内锦衣卫必定压东厂一头!至于明年,就得看掌使您的本事了…”黄华堂笑了,笑的就连许显纯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都有些心悸。
  堂内寂静片刻,许显纯放下字画,冷冷道:
  “你不必再去东厂了。这趟差,北镇抚司接了。”
  第四百零五章:骑虎难下
  许显纯看着桌上那把纹理清晰,削铁如泥的御赐绣春刀,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飞鱼服。
  其实他心里明白,以东厂如今的权势,想要压东厂一头难于登天,要不是有皇帝制衡左右,只怕现在的锦衣卫也只能屈居人后。
  但无论什么事,只要能让锦衣卫威风一时,在皇帝面前露露脸,让其他人知道,这天下除了魏忠贤的东厂,还有一个威名赫赫的锦衣卫!
  “你说吧,什么事。”
  “掌使果真是聪明人。”黄华堂笑着上前,在一旁做了下来,为许显纯满上一杯茶,附耳说了几句。
  许显纯一直神色正常,可越听越是显得震惊,最后甚至是将目光瞪了过来,声音中透着极度的寒冷: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黄华堂嘿嘿笑着,好似是在邀功请赏,继续说道:“我与那李之令说好了,明夜到李府去谈兜售试题的事。”
  “你怎么不去找傅应星,他可是魏公公跟前的红人。”许显纯‘嗬嗬’冷笑几声,神情中带着几分警惕。
  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子不好坐,从他上一任刘侨的下场就看得出来。
  刘侨还是没做什么错事,起码名声保留的不错,下去了也能养老,可他许显纯不行。
  他坏事做尽,名声早变得臭不可闻,在世人眼中,实际上就是帮助魏阉作乱的一条狗!
  世人不知道当今皇帝意在扶持锦衣卫压制东厂,除极少数明眼人以外,其余的大多数人都看不出什么深层次的东西。
  尤其是普通百姓,他们心中存有良善之情,憨厚老实,但却嫉恶如仇,经常会被有用心之人轻易挑动,听风就是雨!
  天启元年苏州魏良卿之死是这样一回事,东林士子虽然如今在朝堂上影响力大不如前,但依旧能遥执朝政,也是这同样的道理。
  许显纯虽然心肠歹毒,下手果断,但却做事谨慎,就是因为他明白,自己不能出错。
  东林士子出错,满朝皆会求情,甚至于民间百姓也会被煽风点火,向朝廷请愿,这就是他们的后盾!
  许显纯知道,一旦他出了错,没有人会为他求情,很多蛰伏的牛鬼蛇神就都会跳出来,狠咬一口。
  到了那时,便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黄华堂似早料到会有此问,随即靠在椅子上,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在下是个商人,商人逐利,这是小民皆知的道理。”
  “在下奉皇命回苏州组建新商会,也是给陛下办事,若是出了纰漏,同样是人头不保。”
  许显纯看他一眼,听出这话是在表达立场,沉声道:“你怎么就能确定,在我北镇抚司得的好处,会比东厂更丰厚?”
  “掌使问的好,这是一副好墨迹呀…”
  黄华堂起身走到许显纯放在看的书画旁观看起来,称奇一番,在许显纯愈发阴沉的眼神中悠然回道:
  “傅应星是东厂魏公公的亲侄子,平日更以‘舅父’相称,权势滔天呀!在下这份天大的功劳给了他,岂不可惜?”
  许显纯明白了,冷笑:
  “倒话很难听,倒是话糙理不糙…,这确是一份天大的功劳,也有可能是一份让我掉头的差使。”
  “掉头的就只有你一人而已吗?”黄华堂哈哈大笑,走到许显纯面前,弯腰附耳,轻声道:
  “在其位谋其职,堂堂锦衣卫之首若是没有这点胆子,今后还如何为皇家办事?”
  许显纯抬头凝视,目光炯炯。
  “那就劳烦黄东家再表露一些诚意出来了。”
  ......
  小巷深处,一座几十间正房,数百间厢房、偏宅的大院,正掩隐在一排浓密的大槐树下,气派的门首也被两株柳树笼罩在翠绿色的柳条中。
  隐约显露出的红色双扇门上,镌刻着天启二年题上去的套话——“官运亨通如江河,财源茂盛达三江。”
  看样子,这便是户部侍郎,天启三年会试的同考官李元荐府第了。
  李之令进京赶考,正是暂居于其族叔李元荐府中。
  黄华堂应邀来到府门外,见到院门紧闭,连个看门仆人都没有,便猜到此时里头该是正商量什么大事。
  环视左右,此处浓阴遍地,由于槐、柳交盖,这院落虽大,却显得清凉幽静,别有洞天。
  这的确像是东林名士居住的府第,好像京中桃源一般。
  只是据黄华堂目测,这样大的府第费用只怕不低,户部侍郎虽为正三品大员,但想要买下这样的院落,却是根本不可能。
  看起来,这位东林名士,在其清流之名背后,该也是有些故事…
  带着这样的心思,黄华堂上前敲响大门。
  不出意外,李之令此前该是已经打过招呼,仆人开门询问以后,便就紧张兮兮将他领入府中。
  来到一处偏宅门口,仆人径自离去,留下黄华堂一人。
  窗帘静静地垂下,房门纹丝不动地紧闭,知了拖着悠长的调子,不厌其烦地聒噪着。
  叫了几声,知了突然停止声息,却是一个不速之客上了阶梯。
  屋内,一个男人压低了嗓子,谨慎地声音传来:“此回大试,朝廷设同考官二十人,有十三人与我等有交。”
  “加之在下族叔与都御史相熟,此回我等定能一击而中的,斩得进士,入朝为官!”
  听见此话,黄华堂暗暗心惊,阉党如此打压东林,可东林在朝中的影响力却一如既往!
  这时一人叹息,话中带着怨恨。
  “若非当今陛下宠信权阉,大肆屠戮我东林大臣,岂有我等如今这等境地?”
  “以我等家中、族中之关系,在三年前进士及第,岂不轻而易举,何至于如今这般鬼鬼祟祟!”
  “的确,这兜售试题,可不是什么好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有人赶紧反驳:“你蠢材不成?此事我等保密极严,何况朝中大臣牵扯甚多,就算传了出去,也法不责众!”
  另外有人信誓旦旦道:“我等是为天下生民立命,阉党当权,皇帝昏聩,若想谏言,别无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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