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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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亲了一个男人一下而已,春心荡漾个什么!
  那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要是被萧翊时看出什么来,脖子上的脑袋有几颗够他砍的?
  不过,亲到了才知道,那男人的皮肤真是不错,居然光滑细腻得很,幸好他当时半醉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察觉到她趁机小小地揩了一点油,在那脸颊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她的心里冒出来好几个小人,一会儿威逼恐吓,一会儿嘲讽讥笑,足足把自己告诫了十来遍,这才重新回过神来。
  “小乔子,打起精神来,陛下看你呢。”旁边的小路子不动声色地踹了她一脚。
  乔梓立刻挺直了后背,束手而立,目不斜视,昨儿个萧翊时刚刚给她提了一个品级,现在她可是从五品的公公,月例都高了一成,今晚更是萧翊时发红包的关键时刻,她不好好表现这一年就亏了。
  除夕开始,萧翊时便罢朝七日,时间一下子就变得空闲了起来,后宫诸人也多有轮休。
  只是乔梓有些萎靡,轮休那日赖在床上好半天都没起来,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除夕夜萧翊时果然给四通殿里的人手封了一个大红包,别人都是实打实的银子,只有她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了一首诗,大意就是勉励她好好干,别偷懒。
  乔梓盯着那张纸心疼了一个晚上,那字倒是铁划银钩、苍劲有力,和容昱墨的几乎不相上下,旁人都眼红她受宠,可她要这字有什么用,这是御赐之物,又不能拿去卖银子。
  翌日木槿也轮休,探头探脑地来看她,她这才高兴了起来,把那张御笔拿出来吹嘘了片刻,又领着木槿一一和四通殿里的公公们混了个脸熟,说这是她的妹妹,以后有事请大家多多关照。
  其实木槿的五官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平常总是缩手缩脚的,不够大气,虞太妃脾气好,底下的一些宫女也没了争胜好强的心思,她的手巧,经常替大伙儿做些女红,也渐渐相处和睦,从前那卑微胆小的模样少了些许,看起来也是一个甜美大方的女子。
  萧翊时一入后殿便看到了这些人嘻嘻哈哈欢乐的模样,忍不住便皱起了眉头。
  乔梓身前的小茶几上放了一盘蜜饯,她眉飞色舞地不知道说着什么,一手搭在了木槿的肩上,而木槿剥着蜜饯往她嘴里塞。
  旁边还有两个小太监起哄:“小乔子,这是你妹妹吗?我们也想要一个。”
  跟在萧翊时身后的马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几个人回头一看,魂飞魄散,立刻跪倒请罪。
  “你叫什么?”萧翊时缓步走到那宫女身旁。
  “木……槿。”木槿颤声回答,她本来就胆小,这下更是浑身发颤。
  “抬起头来。”萧翊时颇有些不耐烦。
  木槿的脖子都僵住了,一旁的乔梓戳了戳她,小声道:“陛下叫你抬头。”
  木槿这才活了过来,仰起脸来看着萧翊时。
  脸有点圆,五官还算清秀,只可惜眼神太过呆滞。
  萧翊时略带嫌弃地想,只是看着旁边乔梓紧张的表情,心头有些发闷。
  “好了起来吧,今儿过年,随意些也就算了,以后你不可随意出入四通殿。”
  几个人齐声应了一声“是”,乔梓心里有些纳闷,他们这些下人从后门出入,并不会惊扰到正殿,怎么就犯了萧翊时的忌讳了?
  “朕今日想出去走走,马德,咱门跟前是不是还缺个书童?”萧翊时漫不经心地道。
  乔梓一下子蹦了起来:“陛下,奴才在,奴才愿为陛下牵马坠蹬!”
  -
  这是乔梓入宫将近一年来第一次出宫,走出那厚重的朱漆大门时,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萧翊时一身便服,身旁带着萧锴、马德和乔梓,一路轻车简从,不一会儿就到了京城最繁华的朱巷口外。
  下了车,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路上随处可见各种小摊,今儿个正月初六,破五刚过,诸事皆宜,还能瞧见好些女子抛头露面,和摊主们讨价还价,甚是欢乐。
  有手巧的摊主已经在卖元宵的花灯,五花八门,好些孩童手里提了一个,却还频频回头,看着挂着的不肯回家。
  乔梓只觉得眼睛都不够使了,跟在萧翊时的身后不停地左顾右盼,要不是顾着萧翊时,她恨不得把街上所有好玩的物件都摸上一遍吃上一回。
  萧翊时瞧她那模样,只好放缓了脚步,短短一段路,几个人走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到了鼎丰楼。
  乔梓手上提了两个兔子灯笼,嘴里啃着云片糕,肩上背着两个布袋子,热热闹闹地跟着上了楼。
  鼎丰楼里有人把他们引到了楼上的包房,里面已经有两个人等着了,一个是容昱墨,另一个乔梓不认识,看着约莫二十出头,身着青衣,容貌虽然不及萧翊时和容昱墨,却也气质出尘。
  一见萧翊时,二人齐齐上来见礼,萧翊时摆了摆手:“不必拘礼了,今日你我兄弟相称。”
  小二上了酒席,三个人边吃边聊,乔梓在旁边听了片刻,他们聊得都是在北地之事,看起来都曾一起在那里共患难过。
  她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指着那青衣人叫了起来:“顾青衣,你是顾青衣!”
  那个以机关奇巧闻名大晋的顾青衣,邻国大梁曾经以万两黄金重赏,请他到大梁传授机关之术的顾青衣!
  当年洛阳花会,萧翊时的剑、容昱墨的笔、萧承澜的箭、顾青衣的箫,京城四杰一夕之间名动京师。
  乔梓虽然也到过洛阳花会,不过那会儿她还小,只顾着到处找吃的,倒是田蕴秀曾和乔梓说起过当日盛况,顾青衣的箫声其实并不算最为出挑,只是当日他一边吹奏,旁边有个人偶跟随他的箫声舞动,最后还上前为大长公主斟了一杯酒,令满场震惊,当之无愧成为一杰。
  田蕴秀对他却有些轻蔑,玩物丧志,并非大丈夫所为。
  可能人人都想要出将入相,对这种奇巧之计并不看重,可没想到顾青衣最后在北地也是一战成名,配合萧翊时用机关将强悍的伯纳族最后收入大晋。最让人佩服的是,他并没有随之入朝为官,依然是一介布衣,不为名利所惑,自由自在。
  顾青衣冲着她笑了笑:“小公公也听说过我吗?”
  乔梓用力地点了点头:“顾先生大名,如雷贯耳。”
  容昱墨笑道:“青衣,她就是我和你提起的小公公,我们的恒河之治,说不定她也能派上些用处。”
  “大人们能用得上小的,只管吩咐就好。”乔梓精神一振。
  萧翊时侧身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知道青衣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乔梓立刻拍马屁:“当然是先听到陛下的大名,然后才听说顾先生、萧大哥他们的事迹,对伯纳族的一战,说书先生都能说上一天一夜呢。”
  席间的话题顿时热闹了起来,提起当年之事,大家不禁热血沸腾,更何况伯纳族的生活习性和大晋完全不同,说起来也很是有趣。
  “他们最为崇拜的就是黑熊,每年的祭祀大典时,都会有人扮成一头黑熊,族人围着一起跳舞,我瞧过一回,甚是有趣……”容昱墨娓娓道来,他博览群书,对大晋周边几个异族的习性都了若指掌,一一拿出来当成趣谈。
  乔梓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道:“这些舞都没什么稀奇的,我还看过一种拿着竹竿跳的舞呢,两人一对拿着两个竹竿对击,跳舞的人在十来根竹竿中穿来穿去,一不留神就要把脚踝伤了……”
  萧翊时破带兴味地看着她:“你跳过吗?”
  “跳过,”乔梓不好意思地笑了,“被竹竿夹到脚踝了,疼了一天。”
  容昱墨不动声色地瞧着她:“这倒是有趣,还有其他稀奇的舞吗?”
  “有,还有人专门学猴子的,跟着旁边的鼓手一起跳,可有趣……”乔梓一下子住了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不说了?”萧翊时纳闷地问。
  “陛陛陛下……奴才忽然喉咙有些痛。”乔梓咳嗽了几声,一脸的痛苦。
  萧翊时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和马德耳语了两句,马德出去了片刻,不一会儿小二便进来了,端上来一份银耳雪梨汤。
  乔梓心中有愧,谢过皇恩,退到后面慢慢喝着汤,再也不出声了。
  萧翊时和好友用完膳,一起坐在窗边品茗观景,中间还听了一会儿小曲,等要回宫时已经快戌时了。
  趁着萧翊时和顾青衣告别时,容昱墨走到乔梓身旁,嘴角含笑,语声低柔:“小乔子,这竹竿舞是南疆一个小岛中人所创的,猴子舞则是苗家所长,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泰安府在大晋腹地,不知道你是怎么去南疆跳竹竿舞的?”
  ☆、第24章
  乔梓张口结舌,脑中转过数个念头,这才急中生智地赔笑道:“容大人……让你见笑了,奴才总忍不住爱吹点小牛……我曾在一本海物奇事上看到过……这些记载……你就不要戳穿小人了……”
  容昱墨笑了笑,那双眸子清亮,仿佛能洞悉她心头的所想。
  乔梓急出一手汗来:“您就给小人留点面子吧,以后我再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胡乱吹牛了。”
  容昱墨没有应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乔梓有点恼了,这小心也赔了,软话也说了,容昱墨还想干什么?既然她能被送入宫成了太监,就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留下破绽,他去他泰安府查看也不怕,就是怕他在萧翊时面前胡说八道,那
  个人心眼小脾气差,被他逮到错处,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她瞪了容昱墨一眼,没好气地道:“容大人要是执意要戳穿奴才,奴才也没法子,不过您身居高位,还是多想想江山社稷,不要在我这种小人物上多花心力了。”
  萧翊时在前面朝她招手示意了,她敷衍地给容昱墨作了个揖,急匆匆地就跟上去走了。
  回宫的路上,乔梓一直灰头土脸地缩在马车外,只觉得生无可恋。和容昱墨才见了这么几面居然就被他引诱着露出了破绽,文人多奸诈,果然是至理名言。
  她心中有鬼,进了四通殿便眼巴巴地等着萧翊时入寝殿,这样她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间里去琢磨一下对策。
  萧翊时却看起来兴致盎然,半点没有放人的意思,背着手一直走步入了寝殿。
  应珞和两个宫女一起迎了上来,一边替萧翊时解了披风,一边好奇地打量了乔梓两眼。
  乔梓的好奇之心熊熊燃烧了起来,这名女子如此漂亮,难道是萧翊时藏在寝殿的美人?既然都金屋藏娇了,为何不给她一个名分呢?
  她正在脑中勾勒着一出虐恋情深,耳边传来一阵轻咳,这才回过神来殷勤地上前道:“陛下,奴才要做什么?帮你铺床叠被吗?”
  应珞在一旁柔声道:“这位公公,不劳烦你了,这些事情我都会做。”
  美人和她说话了,乔梓趁机搭话:“这位姐姐不仅人美,说话声音也好听,脾气更是温柔,陛下的眼光真是一等一的好。”
  “公公过奖了。”
  “姐姐叫我小乔子就好,这一声公公听得我心里直打鼓。”
  ……
  萧翊时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小太监倒是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应珞,上些小食来,朕要在书房小憩。”
  乔梓跟着入了书房,替萧翊时沏了茶,站在他身后打量着这书房,和萧翊时这个人一样,这书房布置得十分简洁,入门的正墙上挂着一把青锋剑,左侧是一幅大漠月夜图,右侧是整排的书架,书架中的一个空格上放了一个可爱的兔子面具,和这书房刚硬冷厉的线条相差甚远,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你方才和昱墨在聊些什么?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热络了。”萧翊时拿了一本杂谈翻了两页,随口问道。
  乔梓心里咯噔了一下:“没什么,容大人光风霁月,奴才仰慕他,便请教了几句。”
  萧翊时心里略有些不舒服:“请教他什么?难道朕不会吗?”
  “陛下当然会,只是陛下是天子,是做大事成大业的,奴才总不能那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请教你。”乔梓迅速地拍起了马屁。
  萧翊时瞟了她一眼:“你没什么事情瞒着朕吧?”
  “奴才怎么敢啊!”乔梓凑到他身旁,殷勤地道,“陛下在外面一天了,该是累了,奴才给你捶捶背。”
  萧翊时闭上了眼睛,那小拳头在肩头一阵没有章法地乱捶,力道跟那挠痒痒差不多。
  “小乔子,”他忽然开口道,“朕派人去了你的老家。”
  乔梓浑身的血液都朝上涌去,脑门嗡嗡作响,没到一秒,那涌上去的热意又迅速回落,手脚好像坠入了冰窟一般,僵硬得不听使唤。
  容昱墨应该还没这么快告密,萧翊时早就在怀疑她了吗?
  “陛下,奴才这是做错了什么事了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僵硬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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