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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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你?”苏彬想起罗伯特刚才那句话,心里顿时有了些不好的猜测,难道……
  爱伦的下一句话印证了他的猜想:“我没有家人。”
  在西方国家,一个成年人所谓的家人一般是指“父母、兄弟和子女”,爱伦没有子女,他的母亲在中国去世,这是苏彬已知的……那爱伦的父亲呢?他也没有其它兄弟姐妹吗?
  “我的父亲在我八岁那年去世了。”爱伦低低地说。
  苏彬:“对不起……”他以为爱伦的母亲去世后,爱伦至少还有父亲,没想到,他父亲竟然比他母亲还早一步离去!难怪爱伦的母亲去世后,他会那么伤心,因为只剩下一个人了啊……
  明明是比正常人更加脆弱、更容易失去生命的一个人,却一个人留了下来,该说是幸福还是不幸呢?爱伦走到今天,应该吃了很多苦吧?难怪罗伯特要“善待公爵”这种话了。
  见苏彬眼里又浮现出同情的目光,爱伦用力捏了捏他的耳朵,淡笑道:“我没有兄弟姐妹,但我有很多亲人,他们都对我很好。”
  苏彬:“……”
  爱伦的“家”并不在d市中心,也不在那个举世闻名寸土寸金的富人区,而是在d市的乡郊,这里有一栋路易斯家族祖上遗传下来的府邸。
  车子驶入乡郊后,苏彬看着车窗外黑黢黢的田野以及不远处似是平地而起的那栋巨大房子,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车子停下后,有两人站在门口接应,都毕恭毕敬地称呼爱伦为“兰斯公爵”,其中一人去车里下了行李。
  爱伦拉着苏彬进门,在别厅吩咐了仆人们一些琐事。
  “公爵大人,您没说会带朋友来……现在要准备客房吗?”一位看上去年长的女人问。
  “不必了,玛丽,安排他与我同一房间。”爱伦用了和罗伯特介绍时同一种方式像这位叫“玛丽”的女人介绍了苏彬,对方起初的反应和罗伯特一样,但她闻言后很快给了苏彬一个温和的笑容。
  玛丽:“厨房备了热酒和茶点,公爵是否现在需要?”
  爱伦:“我向来一点热葡萄,唔,有松饼吗?如果有的话,请端去卧室,我们需要调时差,而且我有些累,现在就想去睡。”
  玛丽应了声,很快去准备了,爱伦瞄了一眼噤若寒蝉的苏彬,起身道:“跟我来。”
  苏彬不敢多问,紧紧跟着爱伦上楼,楼梯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光滑的实木扶手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
  卧室很大,这里的许多东西都很复古,让人有种穿越的感觉。
  玛丽很快端了热酒和茶点上来,搁在桌子上,爱伦让她半小时后来收杯盘。
  爱伦递了杯红酒给苏彬:“在想什么?”
  苏彬拘束道:“这就是你的家吗?”
  爱伦:“你是说罗兰庄园吗?”
  苏彬:“罗兰庄园是这栋房子的名字吗?”
  爱伦笑了笑:“不止是房子,这里远近百里内的地,包括林地和湖泊,都属于罗兰庄园。”
  苏彬:“……”
  爱伦伸手抚上看上去陈旧的沙发,眼眸里透出一缕神思和哀伤:“可惜,我是这里的最后一位继承人,是我的父亲为我争取的权益,包括我现在的地位……我不会有后代,等我死后,罗兰庄园就不再属于路易斯家族……”
  爱伦沉默了一瞬,看向苏彬:“坐到我旁边来。”苏彬被爱伦拉着靠在他肩上,爱伦揉着他的脖子道:“你有心事。”
  怎么能没有心事呢?苏彬正被爱伦拉着一点点走进他的世界,这个世界和苏彬以前接触过的完全不同,这已经不止是“闪闪发光”能形容了,地位、权利、金钱……苏彬觉得自己突然间被爱伦衬托得好渺小好渺小。
  “别太把这些放在心上,”爱伦凑过去,给了苏彬一个安慰的吻,“木,你只需要记住我们在誓言的内容,我的身份对你而言绝不会因此而改变……”
  爱伦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为自己去中国?为什么会选择向自己许诺一生?每一个发现都让苏彬觉得震撼惶恐。
  苏彬正一脸感动地看着爱伦,突然感觉脚边痒痒的,接着腿上一痛,苏彬一扭头,倒抽了一口气——他的腿上,正蹲着一只大毛团!
  毛团的脸是棕色的,耳朵和四肢也是,只有身子是白色的,看上去像一只狸猫。
  “这、这是……猫?”苏彬浑身紧绷地盯着它。
  爱伦轻笑出声,盯着那猫道:“mua,下去。”
  ——mua?这是那猫的名字?
  那猫显然不太听爱伦的话,不但没走,还拿苏彬腿上的裤子磨起了爪子。
  爱伦伸出手指,飞快地在猫的鼻子与额头之间弹了一下:“下去。”
  “喵……”大肥猫哀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
  苏彬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等等,为什么爱伦刚刚那个弹指的手势那么眼熟?
  第110章 .你在吃醋吗
  “……喔,mua!你终于出现了!”玛丽闻声赶来,在门外抓住了那只猫,抱在怀里推门进来,“先生,非常抱歉,刚刚那孩子吓到你了吧?”
  苏彬摇头:“没有没有,我挺喜欢小动物的……只是第一次见到长成这样的猫,有点大惊小怪了。”
  爱伦看了一眼苏彬的大腿,对玛丽道:“mua很脏,玛丽,你该给它洗澡了。”
  苏彬:“……”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也有点耳熟?
  “是的,公爵大人……其实,自从您允许mua在罗兰庄园自由活动后,它就失去了控制,它已经消失很多天了,杰西前几日还看到它在外头抓田鼠吃,我也是今天才见到它。”玛丽抓紧机会向爱伦告状。
  爱伦闻言轻蹙眉头:“抓田鼠?”
  玛丽:“是的,杰西亲眼所见。”
  爱伦看向苏彬:“你今晚要把身上的裤子和衣服换掉,明天让玛丽好好清洗一下。”
  苏彬为难道:“可是我已经没有可以换的裤子了。”
  ……他的行李箱里一共才两条裤子,都是换下来还没有洗掉的。
  “没关系,我会给你找合身的裤子给你穿的。”说完,爱伦又对玛丽道,“明天早上替mua洗个澡,顺便带去做一次全面检查,记得除虫。”
  玛丽:“可是镇上的文森医生最近过年休息了。”
  爱伦:“家里还备有临时疫苗吗?”
  玛丽:“有的。”
  爱伦:“你去取来,我先给它打一针。”
  玛丽应了声,她怕mua又跑了,在猫脖子上系了项圈和绳子,绑在椅背上,才去拿针。
  mua抖了抖身子,不安地想从项圈里挣脱出来,还跳上椅子想去扒绳头。
  爱伦站起来朝它走过去,它似乎感受到爱伦的压力,安分了点。
  “两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爱伦眯起眼睛俯视着它。
  mua轻轻地“喵”了一声,蹲坐下来,不闹了。
  苏彬也跟了过去,仔细打量这只长相奇怪的猫咪,近看才发现,它碧蓝色的眼睛非常漂亮,像是水晶做的,黑黑的脸也很可爱。“这是什么猫?”苏彬问。
  爱伦:“喜马拉雅猫。”
  苏彬:“(⊙o⊙)……是从喜马拉雅山上来的吗?”
  爱伦“噗嗤”笑了出来:“当然不是,这是波斯猫和暹罗猫杂交的后代……这是我父母去世后,一个奶奶送给我的,他们家有很多喜马拉雅猫,这是当初一窝最漂亮的一只,已经养了六年了,”爱伦一脸宠溺地看着mua,对苏彬道,“你可以摸摸它。”
  苏彬伸手摸了摸mua的脑袋,很快收了回来,猫咪的毛很柔软,但看起来有点凶。
  玛丽很快取了工具来,爱伦带上橡胶手套,揉捏着猫咪的脊背,叫了一声mua的名字,在它后颈和脊背处迅速扎针注射,动作利索干脆,全程两秒,猫咪一点动静都没有。
  爱伦笑着说了句“好孩子”,又揉了揉mua的后颈。
  苏彬:“……”这些熟悉的动作和语气orz...
  爱伦脱了手套把东西教给玛丽,一边道:“这两天把mua关在家里……哦不,以后限制它在屋内活动吧,不要放出去了。”
  玛丽皱眉道:“可是,mua已经见过外面的世界,一旦心野了,就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温顺安静……您知道的。”
  爱伦道:“既然如此,就在二楼的书房里关上半年吧,等它静了心,自然会觉得这栋别墅是个天堂。”
  玛丽:“好的。”
  苏彬惊愕地看向爱伦:“你要把它关在书房里半年?”
  爱伦:“怎么?”
  苏彬:“……那样太可怜了吧。”
  爱伦:“为什么可怜?”
  “关起来就没有自由了啊!”苏彬认为,猫和狗是不同的,狗会认主,但猫不会,它们没有被完全驯化,天生以自我为中心,喜欢探索和自由,是一种潇洒的动物……如果把它关起来,不是限制了它的本性吗?
  爱伦:“它原本也没有绝对的自由,你要知道,它被送来的时候,只被允许在书房活动……因为它乖巧,我才为它开放了更多权限……可以说,它之后的自由是我给的,现在我收回来,有什么不对?”
  苏彬一时哑然,他想了想,又道:“所以你一开始就压制了它的天性啊。”
  爱伦挑眉:“照你这么说,这世界上就不应该出现宠物猫了,因为没有猫是天生愿意被驯养的。”
  苏彬说不过爱伦,但他心里还是为mua被关书房的待遇觉得可怜。
  爱伦突然道:“知道么,猫是所有猫科动物中,唯一的非保护动物。”
  苏彬:“是吗?我第一次听说……”
  爱伦:“而所有被保护的猫科动物,它们的待遇其实和宠物猫并无差别,它们在人类的监护下生存,并没有绝对的自由,因为有时候,过分的自由反而会导致更多的伤害……就像mua,它原本是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生活,精心搭配的膳食,定期检查身体,修剪指甲,做毛发护理。它很安全,如果不出意外,它能活十五六年……但现在,它在草地里抓田鼠,它也可能与其它的野猫打斗,它会受伤、流血、感染,甚至很快就会死亡。”
  苏彬微微颔首,他认可爱伦说的这段话。
  “你也许会觉得,它宁可死亡也不愿意被圈养着长命百岁……”爱伦轻轻摇了摇头,“但作为它的主人,我不想预见这一点,就算压制它的天性,我也会干涉的,我希望他健康……至于快乐,你不是猫,你怎么知道它不快乐?它要的,也许比你想的简单很多。”
  苏彬:“……”
  爱伦一边说,还一边逗弄着mua,一会儿摸摸它的耳朵,一会儿挠挠它的下巴,明明一开始说着它该洗澡了,这会儿又不嫌弃……苏彬都要怀疑爱伦的洁癖症是不是选择性的了。
  “你不喜欢它吗?”爱伦问。
  “不是,它看上去有点凶……”苏彬也说不上来,它对这只猫有点怪怪的感觉。
  “呵呵,其实它很温顺。”
  温顺吗?刚刚它还抓我裤子!而且为什么它叫mua,跟mu的发音好像……正莫名地不爽着,苏彬突然见mua伸出前爪去抱爱伦的手,他都来不及说出“小心”这句话,爱伦的手背上被出现了一道抓痕!
  鲜血很快渗透出来,爱伦寒着脸收回手,用最快的速度起身去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酒精棉花消毒,又让苏彬去皮箱里找凝血剂,同时按了呼叫铃。
  玛丽很快赶了上来:“先生,有什么吩咐……喔!我的上帝!这是mua做的吗?我就知道……老天!它抓过田鼠,也没洗过澡……会感染吗?”
  爱伦面色铁青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明天我正好要去皇家医院做定期检查,你剪一小截mua的指甲给我,我顺便带去检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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