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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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看不上她,她未必瞧得上你。既然都瞧不上,那就别瞧上了,都把对方当空气。可这两位都不是一般人儿,当空气也未必能太平。
  段勍有次回来,洗完澡衣服裤子都不穿,灯也不开,站那儿刷牙。这是他的习惯,贴近点的都知道,这家伙夜里视力极好,真跟野兽似的,不喜灯光。乔笋比他还晚回来,天气热咩,第一件事也是洗澡,走进浴室一开灯,哪里想到段勍赤条条站那儿,见了她,该遮的不遮,该挡的不挡,呸了一口嘴里的牙膏白沫子,极轻蔑地挑眼看过来。
  你别说,段勍这几年在部队摸爬滚打,人黑了,俊帅不减分毫,身材也是一等一的结实有度,六块腹肌真真儿的。那一眼凌厉凶狠,是挑衅,是威慑,怎么滴,我在这儿呢,你还不滚出去。
  乔笋情商可能比较低,人家根本没读懂,大姑娘家看见这种少儿不宜的镜头,别说面红耳赤了,恐怕吓得就转身,她呢,没事人一个,还颇为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发现新大陆一样,伸手摸了摸段勍的腹部,“哇,你有腹肌哎。”眼睛亮晶晶的,掌心干燥却柔滑。
  人家段勍表面上啥反应没有,后退一步,压根儿不爱搭理她,漱漱口,拿毛巾当口儿讽刺了她一句:“非礼勿视,你倒摸上了。”
  却不想,这边个乔笋刚把裙子脱了,头发披散下来,正在解胸罩。段勍目光一凝,再一皱眉间,她跟他一样赤条条,开了花洒,水珠如同跳动的珍珠,滴滴答答,落在她身上。红梅凝露,幽草滴芳,泉洗白玉,想必也就是这种情形。
  这会子乔笋回嘴了,“非礼勿视,你倒看得兴起。”后两个字,下重音。
  兴起,还是性起。这个词用得十分无赖,乔笋看着段勍胯*间抬头的自然反应,笑得冷,也笑得奸。
  段勍自个儿握住了,往下压了一下,像教育不听话的毛孩子。乔笋看得认真,眼里一道好奇地光,像小鹿看见酸果子,只见他无所谓又放开了,毛巾擦擦唇边的水珠,挂回去。
  不是善类。
  乔笋当然不是善类,段勍目前见着的,只是她九牛一毛。
  仅仅这九牛一毛,便闯进了段公子梦里。多少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女人搞不到,偏偏今晚,段勍梦里出现了乔笋,她一身女旦打扮,往里一摸,却是“中空”。好哇,你们姐妹俩就是这么勾引人的吧!段勍很生气,乔笋像是怕了,要飞走。不准飞!段勍上去摁倒了,哭也没用,狠狠干,小妖精,媚身媚骨的,祸害人间,我段爷今个儿就为民除害!进出间,她更软,更媚,缠着他,倒像是她为民除害似的,吸得紧,抽不开身,整个人像要被吸进去,还说不是妖精!
  黑暗中睁眼,额上还有薄汗,腿间却是失控般的一片粘滑,好似赵飞燕身下的汉成帝,潘金莲身上的西门庆,相思局里的贾瑞兄弟,都是因淫而死。难道这就叫做“魂牵梦.遗”?
  点了根烟,段勍想起在军校的时候,满眼间都是男人,好家伙,下铺的成烈烈,对着马里亚纳海沟航拍图都能完成一次打飞机,后来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畅销,成烈烈指着里边儿对着苏伊士运河海报打飞机的主角室友,像是找到知音一般,几乎恨不得与其隔空握爪。
  叼着烟,段勍起床擦干净,顺带倒了杯水。
  宋晋留下的这个宅子在新华门边上,是个很典型的四合院,段勍端着搪瓷杯,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晚了,蝈蝈蟋蟀都不叫了,他把杯子留在石桌上,自己进去了乔笋睡的那间屋子。
  她才刚睡着,手机还握在手里,甚至屏幕都没彻底暗下去,在黑暗中闪着一块微微的光。借着这点荧光,她的睡姿一览无余。小毯子盖着肚子,侧着身,另一只手缩在胸前,抓着毯子的一角。段勍坐在黄花梨木的床沿,抬手摸她小巧的耳垂,薄且嫩,稍一用力就像要掐出水来。
  这时,她翻了一下,腿很小孩子气地一蹬,把毯子给蹬床底下去了,段勍弯腰捡起来,正要给她盖回去,这睡觉还不怎么老实的小无赖把手伸进内裤里挠了挠。段勍眼色这就透露出点不一样的神采了,轻轻一拽,把人家裤裤拉下来,头凑过去。
  你痒了?我给你挠挠。
  唇和舌,一先一后贴了上去,软而微润,深深顶,这仿佛就是溶洞,里面有奇山怪石,钟乳石笋,还有玉树琼花,茂林修竹,幽暗而不知其尽头,潮润而不知其出处。
  军中神秘阴厉而心狠手辣的宋家长子,军演中驾驶一辆853主战坦克横扫蓝军、十公里障碍越野总成绩第一、表现突出令集团军军长刮目相看的段小爷,一片黑暗中,披着夜幕,趴在年纪比自己小五岁的姨奶奶的腿.间,极尽唇舌之能。
  换来睡梦中姨奶奶狠狠一夹.腿,涌了他一脸的湿滑,只当春.梦了无痕。临了,过河拆桥一般又是一蹬,正中段勍的小腹,幸亏段小爷是铁打的身子,挨这一脚无关痛痒。
  段公子摇摇头,抹了把脸,握着捣蛋鬼的脚踝,笑,笑自己。
  第二天一早,听说段霜晖要来看看。这不,为稳定暴.乱后新.疆局势,中央对那个地区格外重视,经济上大力扶持,军事上重兵压境。段霜晖近日陪同总装部长卢且其和新任总参谋长佘谨行视察新.疆军区部队反导试验任务的进展情况,昨天凌晨才回北京。
  家事上,长姐如母,段霜晖因为长姐段霜兰的早亡,对宋致远一直心怀芥蒂。工作上,宋致远先前想去最最要害总参一部,只是居然被段霜晖捷足先登,两人隔阂更大。段勍作为段霜晖的外甥,宋致远的长子,原名“宋勍”,段霜兰死后改名段勍。“宋勍”是段霜兰取的,谐音“送情”,她多喜欢宋致远啊,就差没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她死了之后,“段勍”一名是段勍自己改的,谐音“断情”,因此他一向站在舅舅这边,跟父亲斗,跟弟弟斗,毫不手软,因此段霜晖对他也颇为信任,私事公事,从不遮掩。
  宋晋老先生故去了,余威还在,来吊唁的人在追悼会后还是络绎不绝,一方面是来表示一下无尽的哀思,另一方面是在刺探一下宋老先生没了后的宋氏家族是否涛声依旧。
  一辆低调的奥迪a6停在外面,车窗先降下来,里面的人跟警卫员交代几句,才下了车。路过的人一看,呵,好年轻的将军。
  “这是段部长?”
  “是他。”
  “宋老爷子去了,他这是来吊唁还是贺喜?”
  “他父亲跟宋老爷子既是同乡又是战友,可惜文.革的时候牵扯上刘xx,死了,不然现在不比宋老差。表面上,他们家也是世交,来看看是应该的。”
  简单的军装衬衣,肩头金星稍闪亮晃眼些。不断有人跟段霜晖打招呼,他都一一点头回礼。这是个只应天上有的人物,将近四十岁的人,身材劲瘦不说,挺拔端正,颇有几分当年兰陵王的六叔高涣“天姿雄杰,俶傥不群”的影子。这个年纪的男人,帅是表面,贵在养气,段霜晖之气度,犹像“多智而近妖”的孔明一类,独守空城而抚琴一曲,骗退千军。
  段霜晖在红漆的门口停了,警卫员一个都没跟进来,只留了个秘书曲澈一同进来,进去给宋老爷子的遗像、灵位上了香,便坐了一起说话。
  乔茶在,乔笋没来。
  这无赖才不稀罕跟他们那些人一起说些场面话,跟军演部署会一样,谈谈中亚局势,交换对台政策看法,等等。
  外边儿人明褒暗贬,她在里边捧本福楼拜的《情感教育》看得起劲。
  但过了一会儿,乔茶进来叫她,出去见个面。
  乔笋磨磨蹭蹭的,也不讲究,滴拉个拖鞋啪啪啪往外走,穿的是稍复古的白衬衫和高腰格子短裤,更显得腿长,就是那拖鞋,实在不搭。乔茶向来不管她妹妹,也就这样拽着她手一起出去,往众人面前一推,笑道:“我妹妹,乔笋。”
  乔笋看了一圈,就找着今天来的正主儿,坐在堂中间片右边椅子上的段霜晖,他双腿交叠着,手里一杯刚煮开的茶,抬眼间,确显天资风华。只见得,他慢慢将茶杯放了,看着她,像看小孩子似的,点点头。
  “坐。”好嘛,段王爷喧宾夺主,率先赐坐。“几岁了,在哪里工作?”好一个领导与群众亲切座谈。
  现下真论辈分,他得叫乔笋一句小姨!
  乔笋不答,看了他好久,无法无天的模样,应了一句,“我见过你。”
  “哦?”段霜晖也不计较,一笑。
  乔笋也笑,“年前,新春联谊晚会,我唱曲儿,团体谢幕时你还跟我握手,夸我唱得好,尤其那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
  段霜晖极稳重的人,听她一说,微昂起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眼中微光一现,看向乔笋,重重点了一下头,“是你,很好。”说罢,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起身握手。
  这一握手,乔笋倒紧张了,脸居然泛红。这还真是怪人,羞涩的点儿跟人不是一个节奏,紧紧握着段霜晖的手,拼命点头。
  一直冷眼旁观的段勍盯着乔笋泛红的耳根,一时,不是震惊,不是愤怒,也不是那种得叫一二十五六岁丫头姨奶奶的耻辱,而是酸,是那种龟兔赛跑一觉醒来落在后面的酸,是那种吃不着葡萄偏说葡萄酸的酸,是那种玉环从太子妃一跃成为贵妃后旁人见着的酸。
  段霜晖本意没打算在此久待,坐了一会儿也就起身告别。出门时,忽然转身,对乔笋做了个“你过来”的手势,乔笋机灵地从众人身边穿过去,跑到段霜晖身边。
  “你同我来一下。”说着,他俩就一齐走到来时那辆奥迪跟前,曲澈大概知道首长的意思,从后座里拎了个长方形的礼盒出来,是新疆和田的几匹艾提莱斯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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