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之为母当自强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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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凤霞只好委屈大女儿,因为丈夫干的是重体力活,营养跟不上不行。
  郑明明却没有吃爸爸的醋,她欢喜地拿出没吃完的蛋糕、薯条,然后又郑重其事地将汉堡包捧上桌子。
  这可是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好吃的,比方便面还稀奇。
  起码她喝过方便面的汤,却还是第一次亲手抓到汉堡包。
  小学三年级的女生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父亲:“爸爸,我们一起吃!”
  郑国强没有多余的自尊心,也许是因为东西不是他拿回家的,所以他还能笑着夸奖一句:“哟,怪丰盛的。”
  他将五十块钱塞给妻子,叮嘱了一句:“买点儿鸡蛋跟荤菜吧,你们也吃点油水。”
  接过了妻子递给他的开水冲泡的蛋花汤,他没一口气喝掉,而是分了几勺给女儿,还招呼陈凤霞也喝口润润嗓子。
  陈凤霞扭过头去,声音有些闷:“我不喝,这个腥气。”
  其实他们夫妻也有感情好的时候,就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坐在一起说说话也能挺乐呵。
  只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开门七件事,柴盐油米酱醋茶,桩粧都要钱。没钱,谁还有好脸色。日子久了,情分磨去,剩下的,就是对彼此的不满跟怨恨。
  郑国强知道妻子的饮食习惯,也没勉强,就喂了两口小儿子,剩下的自己一口气干光了。
  他没碰汉堡包中间夹着的肉,只吃了两个面包胚填肚子。郑明明催着他尝薯条,他才抓了两根放进嘴里意思意思,然后一抹嘴巴:“你们吃吧,我去工地了。”
  陈凤霞赶紧喊住人:“我跟你说个事,我们这样子不是个事,得赶紧买房。”
  昨晚上,她越想越觉得必须得立刻买房。除了后面房价会越来越让他们望尘莫及,完全和他们夫妻没关系之外,另外一个就是女儿的上学问题。
  他们不是江海人,九年义务教育是跟着户口走的。大女儿小学毕业后,就没有初中可以上了,最后只能回老家读寄宿初中。
  为什么要寄宿?不是离家远,而是郑国强他妈就是个不管事的死人,一天也没照顾过孙子孙女儿。
  也就是从小学毕业不得不离开父母住校起,郑明明跟爹妈也顺带着离了心。
  这里头也有个缘故,涉及到郑骁。当时郑骁已经三岁,要上幼儿园了,无论如何都得上户口,不然就是黑户。
  可老家的计生干部没办法跑到江海来硬拉着陈凤霞去打胎,却能在这件事上卡人。想上户口啊,拿钱来,什么社会抚养费,他们才不讲这个呢,就是超生罚款。反正社会也没帮她养过一天小孩。
  想想等到她儿女长大,国家到处催着生二胎,陈凤霞都觉得讽刺。牲口配种吗,果然计划进行。
  为了给小儿子上户口,当时两口子简直倾尽所有。
  偏偏当时郑明明的老师喜欢这个学生,给她争取了个留在江海上私立学校的机会,一万八,上三年初中。将来可以考对口的私立高中,要是成绩够,还可以免除高中学费。
  女儿跟儿子的前程,夫妻俩只能管一个。儿子不上户口就是黑户,女儿不上私立初中好歹还能回老家上学。
  做父母的感觉自己的选择没什么毛病。况且私立初中这个事情风险极高。女儿不是江海人,万一考不上那个对口高中,就没有其他高中接收,只能上中专技校。
  当年跟女儿关系不错的一个小姑娘就是这样,明明成绩很不错,要是江海户口,上个市重点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最后却只上了个中专,毕业出来站柜台。
  郑明明博士毕业,两人在街上碰到,那姑娘都当妈的人了,哭得稀里哗啦,说后悔当初没回老家拼一个上高中的机会。
  陈凤霞听说后,庆幸不已,幸亏自己女儿没走人家的路。
  结果郑明明却刺了一句:“你也不会给我拼一拼的机会。”
  也许爹妈是爱她的,但在儿女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首先被牺牲掉的,肯定是她这个女儿。
  陈凤霞不知道该怎么端平这碗水。她不想这辈子女儿也怨气冲天。那就先从买房子解决户口问题开始吧。
  郑国强像是完全没想到妻子会提这茬,都呆住了,半晌才冒一句:“我们不盖房子了?要是拆迁,可能分不少。”
  陈凤霞也愣了。
  哦,拆迁,她倒是忘了这回事。
  第8章 治近视眼
  说起老家拆迁,陈凤霞就忍不住想叹气。
  人们总说穷人缺乏的是眼界跟魄力,可要她这个穷了一辈子的人讲,穷人真正缺乏的可能还是运气。
  就说老家拆迁吧,从这个时候,他们就隐隐约约听到消息说他们镇要合并到江海市来了。到时候拆迁,分到手的都是房子光吃房租就够一辈子开销了。
  事实上,这事儿真不是空穴来风,的确有这个规划。
  城市想发展,一要人二要地。
  江海一直想将他们那个地级市合并进去,政府报告都打过好几回。但因为涉及到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合并的事最终没成。
  反倒是离他们镇只有一河之隔的隔壁乡被规划了,在陈凤霞穿越前拆迁了。她一个嫁到那边羡慕了陈凤霞好些年的姐妹家里头拿了十套房还有门面,生活档次瞬间就大不相同。
  至于他们这边呢,如如不动。在陈凤霞穿回来之前,政府都开始重新粉刷外墙,建设美丽乡村,改造化粪池了,还拆迁个屁。
  回想往事,再看看面前头发还乌黑的丈夫,陈凤霞就想一声接着一声叹气。
  她总是抱怨丈夫没拼劲,没为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努力过。可这世上,有多少人不努力?又有多少人能成功呢。
  郑国强为什么在工地上累死累活,她又为什么一分钱都舍不得花,一家人就靠捡菜叶子下饭吃?就是为了攒钱在老家盖楼房,等着拆迁好转运啊。
  人啊,有的时候不得不信命。
  不过既然她重生了,那就得好好改改命。
  陈凤霞摇头,语气坚定:“房子跟人走,你晓得什么时候拆迁啊。它一天不拆迁,我们就一天没地方住?你是天天在医院呼打成雷了。我多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安生觉了?我不是人啊,你想我死是不是?我们明明不上学啊,小学毕业了,给你妈种田去是不是?”
  一说到母亲的话题,郑国强天然低一头。
  当儿子的能拿妈怎么办。一个孝字扣下来,能压弯人的脊梁骨。
  他是遗腹子,他妈虽然是农村妇女,但一辈子连地都没下过。他在江海当工人的父亲去世后,他妈就吃抚恤金,村里头的独一份,一天工分没挣过,一顿鸡蛋没断过。儿子还想要她带小孩,门都没有。
  要丈母娘带小孩,农村又没这个规矩,又不是上门女婿。况且就连大舅子家的小孩都进城读书,不用老人烦神了。
  所以,最后只能由陈凤霞留在家里,一个人管小孩。
  郑国强不敢跟妻子争执,如果照他讲,现在妻子回老家带小儿子最好。起码家里有现成的地方住。但大女儿上学又是问题,即便是打工子弟小学,条件跟农村也不能比。
  “好了好了,我问,我去问问房子的事好了。”他赶紧喊停,“你吃过饭就睡觉吧,趁着凉快。明明,你帮忙看弟弟。”
  当丈夫的人逃一般骑着自行车就跑了。
  做妻子的人在后面狠狠地呸了一声。
  她想女儿怨天怨地好像也挺正常。她的高中大学同学小时候都是这个特长班那个培优班,什么音乐美术舞蹈,总归都有一样能拿出手的特长。
  郑明明好了,特长估计就是带小孩吧。毕竟她从小带大了弟弟。恐怕也是带烦了,等她长大了,自己倒不想生小孩了。
  特长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陈凤霞发了通火,脑袋瓜子嗡嗡响,倒在竹床上就睡着了。
  中午她被热醒的时候,郑明明已经做好了午饭。昨晚吊在井水上的剩饭,加了水煮开,就是被称为烫饭的米粥。
  郑明明夹了泡菜,滴了两滴香油,充当他们的下饭菜。爸爸不在家时,家里人吃饭都这样对付着过。
  她往桌上摆碗筷,对着母亲愁眉苦脸:“没鸡蛋了,弟弟吃什么?”
  早上弟弟饿的时候,她给弟弟吃了蛋糕。一上午的时间,小姐姐都担惊受怕,害怕弟弟会拉肚子。
  陈凤霞在心中叹了口气,女儿没有零花钱,也没自己拿钱的习惯。
  她上辈子给人家做钟点工的时候,育儿专家女主人曾满脸认真地强调,一定要从小培养孩子的理财意识,让孩子学会正确使用零花钱。
  陈凤霞那时候就想苦笑,理财,首先得有财能理啊。爹妈自己都没钱,上哪儿教小孩子理财去。
  她从竹床上翻身下床,先从柜子里头翻出面粉,随口说了句:“我给他炒个面粉吧。”,又想起来点煤炉的痛苦,只觉得意兴阑珊。
  “算了,弟弟跟我们一起吃烫饭吧,一点点地吃。”
  郑明明懂事地点点头,立刻保证:“我少吃点儿。”
  家里头饭也有数,多了张嘴巴,其他人就只能省下自己的那份。
  陈凤霞笑了:“你照吃。我再做个面疙瘩汤吧。”
  郑明明立刻来了精神。她家穷,连饭菜的种类都是固定死了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偶尔父母弄个新鲜点儿的吃食,都能让她双眼发亮。
  陈凤霞将电饭锅里头的烫饭全都转移到海碗中,招呼女儿先带着弟弟吃。
  她自己在锅里先加了水,等水烧开的时候和面粉,然后用筷子将面糊糊一条条的拨下去。
  郑明明的眼睛都亮了,高兴得不得了:“原来这就是面疙瘩汤啊。”
  陈凤霞就觉得心酸,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都能让女儿惊叹呢。明明长大后的女儿看什么都波澜不惊。
  她加了简单的调料,招呼女儿:“吃吧。要是今天有西红柿的话,妈再给你做个西红柿鸡蛋疙瘩汤。”
  天太热了,她还真懒得折腾出三四个菜来。烧一锅鸡蛋面疙瘩汤,填饱肚子又有营养,蛮好。
  吃过午饭,她看了眼时间,抱起儿子招呼女儿:“走,妈带你去看医生。”
  郑明明迷糊了:“为什么要看医生?妈,你不舒服吗?”
  陈凤霞摇头:“是你的眼睛,得赶紧治了。”
  郑明明立刻羞愧地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给妈妈添了大麻烦,手还抠着衣角:“我,我以后不看电视了。”
  陈凤霞笑了:“怎么不能看,电视发明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嚒。走吧,妈知道你不是贪玩才眼睛坏掉的。”
  中医奶奶是江海中医药大学的教授,也是中医院的名医专家,一个专家号要一百块钱的那种,每个礼拜就坐诊一上午。
  其实老太太闲不住。不在专家号坐诊的日子,她就在中医药大学的门诊部给人看病,交一块钱的挂号费,照样看得仔仔细细。
  上辈子陈凤霞就羡慕老教授。
  人活到老太太那份上才算两个字,通透。她有自己的事业跟人生,其他人跟事反倒成了她的附属。
  跟她一比,陈凤霞感觉自己就是别人的影子。
  中医药大学跟陈凤霞租住的地方隔了差不多半个城市,好在有公交车可以直达,倒是省了不少事。
  她抱着儿子领着女儿上公交车,没找到投币口,有点儿懵。既没有扫码支付又不能投币,这车算怎么回事?
  “哎,抱小孩的女同志,赶紧过来坐下。”一位头发烫成大波浪卷的中年女人皱眉毛,“站着摔到了算哪个的?”
  陈凤霞一回头,瞧见对方文的跟毛毛虫一样的粗眉毛,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
  我的妈哎,这眉毛再配上这金毛狮子吼的头发,简直了!连一辈子都没打扮过自己的陈凤霞都觉得眼前这人丑的不行。
  售票员莫名其妙:“你笑什么笑,去哪儿啊?赶紧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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