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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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助理说邵洵让她下来,但他的办公室里却有人在,她只得在外边儿等着,等了足足二十来分钟,办公室里的人才出来。她赶紧的上前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邵总。
  大概是刚才的事儿不顺心,邵洵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这会儿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个助理是怎么当的?邵驰的电话打不通,问他的行程你们也一问三不知。”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烦躁,不知道是找邵驰什么事儿。
  程敟稍稍的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的说道,“邵总今儿一早就往城郊的寺庙去了,应该是还没回来,山上的信号不怎么好,所以您才没打通。”
  这同样是邵洵没想到的,他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看了程敟一眼,没有说话。
  程敟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发毛,低下了头。心里却十分无奈,邵驰是老板,他要去哪儿,要干些什么事,这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好在邵洵没有说什么,只是丢了一份合同给她,让她处理好,他下午下班时要。
  第309章 敲打
  程敟接过合同,正要离开,他却又指了指沙发那边,说道:“你没听到我说下班就要吗?就在那儿处理。”
  程敟一怔,却也只得应了一句是,到沙发那边坐了下来。和这人呆在同一空间里,她不太自在,一时无法投入工作中。倒是办公桌后的邵洵完全视她不存在,丢下了那么一句话后便继续伏案工作。
  他的背后是一片落地窗,视野开阔,隐隐可看到远处刚建起来的高楼上工人在擦着玻璃外墙。外边儿的天空湛蓝,云层流动中阳光时有时无。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程敟露在外边儿的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周遭就只有邵洵翻阅文件的哗哗声,程敟看着地板上他浅浅的影子,定了定神,投入了工作中。
  只是她才刚开始,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她抬头看向了邵洵,他眼皮也未抬一下。刚要开口让进来,谁知道门就被推开来。
  一个瘦高四十几岁的男人闯了进来,秘书拦不住,只差点儿哭起来,连连的说道:“对不起邵总,吴经理非要见您。”
  她的话音落下,那位吴经理已上前来,嚷嚷着道:“邵总,您不能卸磨杀驴,这些年来我在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这么对我。”
  他闯到办公室里来,邵洵是不悦的。但他久经风浪,又岂会在脸上表现出来,仍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很快合上了手中的文件,这才抬眼看向了闯进来的男人,往后靠在了皮椅上,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卸磨杀驴?”他拿出了一支烟来点燃,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如果不是念在你在公司工作多年的情分上,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还是你真以为你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真没人知道?”
  这话一出,老吴的一张脸变得煞白。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不见,整个人瞬间就萎靡了下去。
  邵洵的脸色冷漠,半分情面也不给,对外边儿的秘书说道:“送客。”竟连敷衍也懒得再敷衍了。
  这老吴本是仗着自己是老员工才敢闹过来,没想到邵洵竟然如此冷漠,一下子慌了,说道:“邵总,邵总,我就靠这份活儿养家糊口,请您高抬贵手……”
  但话还未说完就被赶来的保安给拉了出去。
  眼见着邵洵软硬不吃,老吴又气又急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我好歹也算是公司的元老,姓邵的你半点儿情面也不讲,小心以后断子绝孙!”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脸色大变。邵洵脸上的神色却未有任何变化,淡淡的说道:“你以为你是公司元老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既然你那么不满意,可以随时找律师过来和我谈。”
  他的气势强硬,那老吴又怎么不知道他的厉害,刚才就已经后悔了自己嘴快,这会儿吭哧着气任由着那俩保安将他拉了出去。
  他走后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邵洵的心理素质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竟像什么事儿都未发生过似的继续处理起文件来。
  在这事儿中程敟虽是像隐形人似的,但心里却也乱了起来,和邵洵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做某件事。那他今天将自己叫下来,并让自己呆在办公室里让自己看到这一幕,是要杀鸡儆猴?
  她的心里一凛,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向了他。最近这段时间里,因为邵驰的花边新闻,没少招来记者,对公司多少是有影响的。他是因为这事儿在敲打她?但他不是早知道了吗?为什么当时没有任何反应?
  程敟的心里乱糟糟的,一时完全不知道这人想要干什么。
  邵洵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往她这边扫了过来,程敟匆匆的低下了头。
  是办公室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都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但她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她就应该越镇定。否则落到这人的眼里就是心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投入工作中去。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待到办公室里的灯打开她往外边儿看去时,才发现天边不久前还湛蓝的天空暗了下来,天边乌云涌动,仿佛随时会有一场暴风雨。
  要是在自己办公室里,她会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的,今儿却没有,只想赶快完成手中的工作。好在在下班前她总算是完成,交给邵洵过目后她出了他的办公室。
  就这么会儿的时间,老吴大闹烧心办公室的事儿已经传开来。马上就要下班,眼看着要下大雨,大家都没有了再上班的心思,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语气中午不带着同情。
  程敟虽是这件事的目睹者,但却并不清楚具体是为了什么事。这会儿听到同事们说,才勉强的捋清是怎么回事。
  这老吴是底下一部门的经理,上个月时被查出收回扣。这种事儿在公司里其实不少见,只是从没有谁去捅破,上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这老吴不知道怎么犯到了邵洵的手里,便被辞退了。
  这老吴说来也可怜,在公司干了几十年都是兢兢业业,前几年老婆患了白血病,又尚有还在上学的女儿,这才铤而走险,谁知道这下连工作也没了。以他这年纪,要想出去找差不多级别的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大家都唏嘘不已,觉得邵洵不近人情,但也只敢在背后议论议论罢了。这事儿本就是老吴不占道理,谁又敢说上司的不是。
  程敟不知道这事儿还有隐情,听得有些压抑,悄无声息的回了办公室。
  临近下班时分,大雨终于落了下来,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外边儿雨雾蒙蒙,连成一片的尾灯中喇叭声此起彼伏。
  到了下班的点儿,有车的同事陆陆续续的走了。没车的要么叫人来接,要么同人拼车,很快便都走了。
  程敟得自己坐车,雨势太大不打算走,便留下继续处理工作。直到七点多雨势渐渐的小了下来,她才收拾东西下班。
  第310章 心软
  公司里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周遭安静极了。程敟出了电梯,到了门口正打算撑着伞离开时,却见旁边儿的地上坐了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有保安正同他说着什么,看样子有点儿像是老吴。
  程敟本是不欲管这种闲事的,但想起同事们的议论,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保安是认识她的,赶紧的叫了一声程助理,又看了看地上的老吴,说道:“吴经理……不,老吴他非要见邵总,我告诉他邵总已经下班了他也不听,也不肯回家,就在这儿坐着。”
  这老吴平常没什么架子,待人都是笑呵呵的。比起办公室里的人走茶凉,下面的保安倒更有人情味些。
  程敟看向老吴,他双手抱住头,失魂落魄的模样。中年失业是一件可怕的事,尤其是在还有身有重担,足以毁掉一个家。
  大概都是活在底层的人,程敟感同身受,请保安将他搀扶起来,说道:“邵总不想见你,你就算在这儿坐到明天也没有用。”
  她那会儿虽是在邵洵的办公室,但老吴却没有注意到她。听到程敟的话,他看向了她,满经沧桑的脸上浑浑噩噩,喃喃的说:“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要失去了这份工作,我们一家都活不下去。”
  程敟听得心里酸涩难挡,劝他要保重身体,越是这时候,他越是不能倒下。
  老吴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到底还是打起了精神来。他其实也知道这事儿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只是还抱有期望。这会儿眼见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终于死心,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向程敟和保安道了谢,跌跌撞撞的又要走入雨中。
  他这样儿,就连安全到家也困难。程敟赶紧的拉住了他,撑起了伞来,说道:“我送您去打车。”
  她不太放心,到底还是决定送老吴回去。
  老吴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得差不多,上车她便请师傅开了暖气。随着身体的回暖,老吴也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他又一次的向程敟道了谢。
  程敟犹豫了一下,问道:“您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他家里有病人,这是迫在眉睫的事。
  老吴苦笑了一声,说:“能怎么办?这段时间我已经去面试过好几家公司,但我这年纪,别说是管理层了,想要入职都困难。我老婆和女儿都还不知道我失业,我打算找一份不限制年龄的工作先干着,再慢慢想办法。”
  是,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但现在又有什么行业不限制年龄?无论是做什么,他这年纪都是受人嫌弃的。
  程敟的心里沉甸甸的,临到下车时她请老吴留了电话,说自己会替他留意留意,如果有合适的工作给他打电话。
  老吴感激的向她道了谢,直到出租车驶离,他仍打着伞站在雨中,估计是在发愁回家不知道怎么面对老婆孩子。
  程敟没敢再看下去,收回了视线。
  给老吴留意工作这事儿她是上了心的,得知来往的公司里有几家在招人,她打了电话过去询问,但得知年龄后对方都表示工作岗位需要常出差加班,需要招年轻的。
  一天下来程敟也毫无收获,临下班时她突然想起了许久没联系过的孙敬伟来。不知道销售限不限制年纪。
  她同人许久没联系过,突然打电话找人挺尴尬的。她做了些心理建设,拨了电话过去。
  孙敬伟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来,笑着说道:“今儿是吹了什么风,你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程敟尴尬不已,索性直接了当的问了他那边是否还招人。
  孙敬伟倒是爽快,说他们那边不限制年纪,让程敟直接让人去找他就可以了。
  程敟喜出望外,向他道了谢。她想尽快将这事儿定下来,稍稍的想了想,又询问他今晚是否有时间,如果老吴那边有时间,那大家一起吃个饭。
  孙敬伟应了下来,笑着说道:“当然有时间,你好不容易约我,没空也得抽出空来。”
  程敟再次的向他道了谢,他却说大家都是老乡,让她别那么客气。
  他不是用‘程助理’来称呼她,而是用老乡,这让程敟轻松不少。
  挂了电话,她给老吴那边打去了电话。他这时候也没回家,还在外边儿。听见程敟说工作有了眉目,他立即就感激的向她道谢,并说会马上打车去她定的地儿。
  程敟是最先到的,她坐下没多大会儿孙敬伟便也到了。大半年的时间没见,他看起来又胖了不少,走起路来肚子上的肉发颤。
  在公司里混了那么久,程敟该有的圆滑还是有,站起来笑着叫了一声孙总。
  孙敬伟摆摆手,笑着说道:“叫我老孙吧,不然我还得叫你程助理。”
  两人重新坐下,程敟给他倒了一杯茶,在老吴还没到的时间里说了他的情况。不过只说了他的离职是得罪了领导。
  到底是久经职场的男人,远远不像程敟那么富有同情心。孙敬伟面色复杂的看着她,摇着头说道:“在职场混了那么久,你还是那么善良。”
  他想起了他利用她的那次来,他其实以为她会翻脸不认人或是不高兴从中作梗的,但却都没有,最后他要给她报酬她也拒绝了,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程敟有瞬间的走神,在这一刻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手腕强硬冷漠的邵洵来,很快便回过神,随即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真是高看我了,不过是觉得大家都不容易罢了。”
  那么说着气氛不知不觉的就沉闷了起来,她很快便转移开了话题,聊起了别的事儿来。
  两人太久没见,孙敬伟问起了老太太和小家伙,也问了程敟的工作情况。聊了十几分钟,老吴这才匆匆赶来。他今儿已经找到兼职了,是在跑外卖,身上还穿着外卖的马甲,满头大汗。
  第311章 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碍于程敟的面子,孙敬伟待老吴很客气,两人也算是谈得来。
  程敟在一旁看着两人探讨着做销售的种种,看着言语间拘谨恭敬又带了几分讨好的老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不久前还是邵氏里说得上话的小领导,现在却不得不像年轻人一样从头再来。以前时的意气风发自是没有了,只有唯唯诺诺和处处小心。
  人的境遇哪里是能说得清的,老吴的此刻,也是许多人的明天,就像是她,听着是邵驰身边的得力助手,可同样也是如履薄冰。
  这顿饭十点多才结束,已敲定老吴明儿就去孙敬伟的公司上班,临走时他感激的向程敟道谢。
  送走了老吴,孙敬伟便让程敟上车,他送她回去。哪能再麻烦他,程敟要拒绝,他看出了她的心思来,笑着说道:“你要把我当成朋友就别客气了。”
  程敟只得上了车。
  在回去路上的闲聊中,程敟得知孙敬伟已有交往的对象,同样是相亲认识的,如果合适,会在明年结婚。
  程敟向他道了恭喜,让他到时候一定要给她发请柬。
  孙敬伟笑着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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