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前故事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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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了断
  外面有马仔听到动静,在门口探头探脑,被任炳坤挥手打发。
  他站起身,“阿嫂。”
  “你要拦我吗?”
  “我知我拦不住你,”任炳坤忽然间眼神一眯,定定看她露出手腕,杭爽双手还捧住瓷碗,左边小臂上一条手指长疤痕微微泛红,任炳坤想要凑近,杭爽却先一步退后,拉开距离。
  任炳坤反应过来自己靠太近,轻咳两声连忙解释:“阿嫂你不要误会啊,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看到你手上有疤,千万不要跟小伦哥提起,求你啊,不然非被他打死.......”
  杭爽胡乱应和一声:“很早以前不小心划伤,很丑对不对?”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问下.......”任炳坤抬起眼偷偷看她神色,“阿嫂,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杭爽摇头:“没有。”
  任炳坤急道:“八年前,在重庆大厦,我带人去追小伦哥,在你阿妈房间遇到过两个妹妹仔。原本我还不确定,可是马仔讲今天莫娜去的就是那间房,出现在那间房里的妹妹仔只能是你,另一个.......是佳丽吧?”
  杭爽面上无一丝表情,放下碗就往外走:“阿坤哥你不愿意给我枪没所谓,你也不要再叫我阿嫂,我不是你阿嫂,阿Joy的仇我必须要报!”
  任炳坤急的想要拉住她,快要碰到她手臂又堪堪停住,想起小伦哥那一句“碰过阿爽的都要死”,脊柱窜上一股凉意。
  拉不能拉,拦又拦不住,任斌坤急的跟在她身后寸步不敢离,给门口马仔使眼色叫他快去联系小伦哥。
  杭爽看到也不管,一身戾气,偶尔一个眼神扫过,直接吓到任炳坤也愣住,等她招手坐进一辆的士,才抚胸口叹息,难怪这两人爱到死去活来,发起疯来一样让人害怕。
  的士开下山,滑入车流,一路来到尖沙咀,顺弥敦道行驶,最后在重庆大厦停下。
  杭爽正准备下车,一张纸钞已经从副驾窗口递入。
  仰头一看,陌生面孔。
  “阿嫂,小伦哥叫我等。”
  她下车站定,抬头看向十楼,不止是红姑房间,整个重庆大厦都被清空,住客摊贩全都被清理出来站在楼下互相攀谈指指点点,被楼安伦马仔拦在大厦门口。
  马仔在前面带路,一路畅通无阻,乘电梯到十楼。
  电梯门一开,就听到有女人痛苦嘶号。
  极端痛苦又扭曲的声音,听到人浑身发冷,连哭带求,夹杂各种污言秽语和粗鄙谩骂,声音嘶哑又粗嘎,连外面站一排马仔都不禁皱眉才能强行忍耐。
  红姑房间已经大变样。
  家具陈设还同从前一样,只是如今已经变的七零八落,乱糟糟随意扔满地。
  郑佳丽形容枯槁,身上依旧是名牌,可照旧遮不住里面枯瘦身材。
  头发同眼泪鼻涕纠缠在一起糊在脸上脖颈上,以奇怪姿势蜷缩在冷硬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地板渗出血迹,一下又一下,“.......是我错,都是我错,Allen求你一枪给我痛快........”
  毒瘾发作,将好端端妹妹仔折磨成不知廉耻阴险诡谲恶魔。
  杭爽踏进门一刻,郑佳丽似乎有所察觉,一双眼珠盯住她,似是要在她身上戳出洞。
  楼安伦原本端坐阴影里,见她来立刻脱下外套裹住她:“阿爽.......”
  杭爽轻轻推开他手,无声拒绝。
  楼安伦手臂僵在半空。
  “这几日多谢小伦哥收留,房租我会补上,不过对不住,我等不到你们结婚当伴娘。”她的视线移到郑佳丽身上,“佳丽,我们今天做个了断。”
  第168章 抉择
  郑佳丽冷笑一声,一张脸扭曲到变形,喉咙里呼噜呼噜喘息,“看到我这样,你好得意?”
  “我没什么好得意。”
  郑佳丽剧烈喘息,眼神空洞,看一眼她,又看一眼楼安伦,闭上眼睛轻笑:“好啊,真好......Allen,我救过你命,还陪你八年,你最落魄最失意时都是我在你身边,掏心掏肺一切都给你,还是抵不过一张靓妹皮囊,这几日你都不杀我不肯给我痛快,就为等她来看我这幅样子羞辱我践踏我?!”
  杭爽低头俯视,看她如同看一只蝼蚁:“你同他恩怨与我无干,我今天来,只为阿Joy。”
  郑佳丽呵呵笑:“听到吗Allen?她只为别人的仔,同你无干,她何时在意过你?连同仇恨,都只清算阿Joy的,连你同我结婚都毫不在意。”
  “你闭嘴!”楼安伦拉住杭爽,“阿爽,你冷静点。”
  杭爽猛地推开他:“小伦哥还要护她吗?我今天如果非要杀她呢?”
  “你不能动手。”
  “我要亲手为阿Joy报仇!”
  “她毒瘾发作,已经没几日好活,我不想你手上染血。”
  杭爽抬眼看他:“所以小伦哥是要熬死她?我清楚记得婚礼请帖上写明31日二位婚礼,不知小伦哥未婚妻熬不熬的住?”
  楼安伦微微蹙眉:“什么婚礼?”
  “小伦哥忘记?你亲口讲过要同郑佳丽结婚,还要我做婚礼伴娘,我记得清清楚楚!!!!”理智回笼,除却内心深处为阿Joy痛楚,她整个人已经快要到疯狂边缘。
  八年来,她不止一次想到要亲手了结郑佳丽性命。
  为阿Joy为莫娜,她一忍再忍,可谁知最后连阿Joy也死在她手中!
  两条命,两个孩子,足以让一个母亲理智全无。
  楼安伦一把抱住她,任凭她在怀中小兽半厮打咒骂,牢牢锁住在怀中:“我从未想过同别人结婚,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阿爽,我知你恨她入骨,可我不能让你杀人.......”
  “楼安伦,你放开我!!!”
  “我不放,听话,我们回家。”
  “我不要,我要亲手杀了郑佳丽!阿Joy是被她害死,两个阿Joy都是被她害死!楼安伦,你放开我!你混蛋!”
  楼安伦拧眉,打横抱起她往外走,正好撞上急火火赶来任炳坤,还在呼呼喘气。
  “小伦哥!阿嫂!”
  楼安伦“嗯”一声,“看好这里,没有我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入。”
  任炳坤点头应一声,脸上藏不住担忧:“小伦哥,这次动静太大,我怕差佬很快会来,张sir到处抓你把柄,不如......”
  让一个人人间蒸发,他经手不是一桩两桩。
  前任警务处长,当红歌星Lawrence,深水埗学生仔,古惑仔最擅长让人无声无息消失。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骚乱。
  警车一辆接一辆到来,顺弥敦道一字排开,整条路都被拉上警戒线。
  张警官一身正义警服,从楼下抬眼望上来,同楼安伦视线交汇,露出一抹得偿所愿微笑。
  楼安伦出狱叁年,终于抓住他把柄。
  非法禁锢,或许还同毒品有关,只要让楼安伦再次入狱,他有一万种方法让他招供,在牢里做到老做到死。
  抓住社团大佬,为社会为公民做贡献,还有谁会反对他登上警务处长职位?
  第169章 个性
  任炳坤神色一紧:“小伦哥!”
  身边马仔也立刻严阵以待,将楼安伦和杭爽团团护在中间。
  “小伦哥同阿嫂先走,我拦住差佬。”
  楼安伦深吸一口气:“来不及,阿坤——”
  “是。”
  “让兄弟们撤。”
  “小伦哥!”
  “听话,现在没有振合帮,只有振和娱乐公司,你们都是公司职员,正正经经缴纳税款守法公民,同社团毫无关联,都记住吗?”
  任炳坤猜出他打算,刚想阻止,却听楼安伦低声问怀中女仔:“阿爽,你走吗?”
  杭爽摇头。
  她一贯执拗,楼安伦心里清楚。
  “那好,”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杭爽偏头躲开,吻落在她额角,他也不甚在意,依旧吻上去,“那你记得,等会不要讲话,我讲什么便是什么。”
  说话间,警服差佬已经上到十层,将电梯楼梯所有出口全都堵死。
  张sir手中把玩自己纯白手套,在掌心一拍又一拍,笑吟吟同他打招呼:“楼先生,多日不见.......”他的目光在杭爽面上一晃而过,颇有些调侃意味:“阿嫂又换回从前这一位?真是长情。”
  楼下,振合帮马仔在任炳坤示意下迅速撤离。
  张警官的目标是楼安伦,楼下马仔管他们去哪里,没有任何一个警员上去拦路。
  “张sir不也一样,叁年不间断盯死我,我差点怀疑张sir性取向。”
  张警官扑哧一声笑开:“楼先生真会说笑,整个警署都知我有老婆。”
  楼安伦挑眉:“张太知不知你去过夜总会?”
  “Now夜总会是楼先生名下产业,我去见老朋友而已,有什么不妥?”张警官看到依旧被毒瘾折磨到不成人形郑佳丽,啧啧两声,“楼先生好福气,怀里一个,房里还有一个,只是这位妹妹仔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需不需要我叫人送医?”
  伪善嘴脸,最让人生厌。
  楼安伦放下杭爽,轻佻拍她屁股,露出满不在意坏笑:“不过是玩一玩,张sir要不要一起?”
  张警官摇头:“我已婚,年纪大,不如楼先生年轻,精力充沛。”
  “张sir,”楼安伦叫一声,“不知今日找我又为什么?就因为我找一楼一凤?全红港多少男人都来过重庆大厦,张sir这样卫道士恐怕要累死。”
  “一楼一凤?”张警官哼笑,“楼先生明知故问,所有人都看到这里有两个女人。”
  “她不是,”楼安伦推一把杭爽,推到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满不在意道:“她不过是Now陪酒女,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员工而已。”
  张警官意味深长道:“楼先生当我什么都不知?你心腹任炳坤亲口叫她一句阿嫂,出狱叁年楼先生更是对她关心有加.......”
  “充其量就是前女友而已咯!男人嘛,谁没有在女人身上跌倒过?”楼安伦蹲下身,体贴入微扶起郑佳丽,几乎是用自己身体撑住摇摇欲坠的她,轻轻用手帮她整理一头乱发,口中关切道:“张sir跟我这么久,也知我个性。我楼安伦在红港也算有名有姓,这几年我身边女人从来没有断过,长情不是我性格。不过最近确实有结婚计划,既然今日遇到,那正好介绍给张sir认识——郑佳丽,我未婚妻。”
  第170章 快刀
  张警官眼神犀利如鹰隼,在杭爽和郑佳丽身上来回。
  楼安伦这几年动向他的确很了解,也知他同港姐电影明星都有往来,更知他身边一直有一个女仔陪伴,正是眼前这位“未婚妻”。
  “既然是未婚妻,楼先生方才还讲是来找一楼一凤?”
  楼安伦痞气舔牙,眼神亮晶晶:“......大家都是男人,床上就那几样早玩腻,叁人行张sir有无试过?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替张sir安排。”
  张警官呵呵笑:“楼先生好热心。”
  “大家老友鬼鬼啦。”楼安伦不经意蹙眉看向杭爽,“这里没你事,钱我之后会叫经理给你,走先。”
  “等下——”张警官抬起右臂,拦住房间门口,终于开始进入正题,“楼先生的情史我不感兴趣,我是警察,有保护公民生命安全义务,楼先生的‘未婚妻’看起来.......身体情况不太好,我怀疑她有吸毒前科,还希望楼先生配合,让她同我回去警署尿检。”
  郑佳丽瞬间慌神,一双枯瘦手死死抓住楼安伦手臂,“Allen,救我,看在我救过你一命份上,求你.......”
  张警官手段她知道,进去警署容易,出来几乎没可能。
  她这样身体,如果没有海洛因真的会痛苦死去,还不如被杭爽一枪爆头来的痛快!
  没有体会过毒瘾滋味,不会懂,那是人间炼狱。
  唯一希望,都在八年前一命之恩。
  愿他念在那一次恩情,可以让她走的快些。
  “阿爽!”郑佳丽用尽全力挣脱楼安伦桎梏,扑到杭爽身上:“你杀我!求你,杀我!”
  话音还未落,就已被楼安伦扯回,半是威胁半是警告:“你说什么傻话?不过是去警署喝杯茶而已,我就在门口等你出来,我们31日不是还要举行婚礼?”
  “我不傻!我才不傻!”郑佳丽如同疯魔:“你我都知张警官手段,夏天炭盆摆满牢房,几百只饥饿老鼠放进来见人就咬,只能不停走动躲避几天几夜不能休息,双手双脚都被啃到血肉模糊,你在狱中哪一样没有尝试过?你不就是怕他带走杭爽逼你就范?你就要我替她受尽这些痛苦?!是啊,如果杭爽被带走,你宁可自首也会救她出来,可如果被带走是我,你是不是就可以冷眼看我痛苦去死无动于衷?!”
  楼安伦暴怒打断她:“你住口!”
  “我讲中你心事对不对?”郑佳丽冷笑,毒瘾已经将她逼到绝望边缘,“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楼安伦咬牙,双手紧紧握拳垂在身体两侧,拼命压制住心底暴怒:“佳丽,你冷静点,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找女人,也不同前女友有来往,我们家事回家再讲,不要让张sir看笑话.......”
  “你会娶我吗?”郑佳丽笑到眼泪滑落,颤巍巍跌落在地,仰头看他:“Allen,从头到尾,你心中只有........”
  砰——
  一声枪响划破整个弥敦道。
  短暂怔忪后,数十个警察枪口对准楼安伦,严阵以待。
  郑佳丽眉心一枚血红色大洞,双目圆睁,软软倒下。
  张警官仰天长笑,眉梢眼角都是喜色:“楼先生,你这是当我面杀人?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你非法持有枪支,杀害一名女性.......”
  “张sir,”楼安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未婚妻确实涉毒,毒瘾发作
  第171章 轮回
  张警官仰天长笑,眉梢眼角都是喜色:“楼安伦,你居然当我面杀人?呵呵,这几多年你隐藏好好,今天你杀人场面可是许多人都亲眼目睹,这次我看你还要怎么逃?”
  下一秒,枪口已经对准他咽喉。
  张警官一愣,随即勾唇冷笑:“用我做人质?没用的,警署已经派另一路去抓捕肥斌,这一次没有人能救你,你就算插翅也难逃出红港。”
  “经我手人命太多,我从未想过有一日能离开红港,”楼安伦的枪口渐渐逼近,周围一圈差佬也渐渐缩小包围,几十把枪瞬间可以将他达成筛子,楼安伦随意看一眼四周,挑衅看他:“张sir不怕死?”
  “你不会杀我,”张警官无所谓摊手:“你马子在我手里,你敢杀我你马子也陪我一起上路,小伦哥舍得?”
  视线一偏,他破烂不惊脸上出现一丝不可察觉裂痕。
  杭爽已经被几个差佬反扭住双手,沾满药水布片捂住口鼻,挣扎不到半分钟就软软倒下。
  “小伦哥不用怕,只不过让她暂时乖一点,你马子性格太烈,当年差点废掉前任警务处长子孙根,我怕我马仔下手太重伤到她,小伦哥会心疼。”
  张警官畅快大笑:“诶,真没想到小伦哥是个情种。这几多年身边女人不断,还有她——”他踢了踢佳丽瘫倒在地尸体,“我还真当小伦哥流连花丛又收心准备同她结婚,早已忘却背叛过你初恋,可是女人的嫉妒心啊.......啧啧,临死前都不要你们好过。不过也好,给我省事,免去血拼场景。你马子我带走先,什么时候小伦哥来警署认罪伏法,我什么时候放她走,小伦哥最好不要挑战我耐性,你知的,现在警务处长职位悬空,警署——是我话事。”
  刚转过身,脑后就被冰冷枪口抵住。
  楼安伦声音冷到极致,如同地狱幽冥传来,在他耳边炸开:“张sir,你我恩怨,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她有一点损伤,我要整个红港警署陪葬,你也知,我说到做到。”
  张警官挑衅:“怎么,小伦哥当真要杀我?”
  “我杀过警察不止你一个,前任警务处长死法你清楚。”
  任炳坤疏散大部分兄弟,带几个心腹跟来,手中举枪同差佬对峙:“小伦哥!”
  见到他身影,楼安伦心中大定,枪口推了推张警官后脑:“张sir,你要的不过是我的命,我同你回警署认罪,放她走。”
  手枪报销拉开,咔嚓一声。
  脊背窜上一股凉意,他同楼安伦斗法多年,知他天生疯魔个性,发起疯来神鬼不认,同归于尽不是没有可能。
  他不能死,他还要当警务处长,只要楼安伦伏法就可以步入青云,抓他马子只为让他妥协,再激怒他不是上策。
  “也好,”张警官微微笑道,“既然如此,就一起回警署喝杯茶?等小伦哥乖乖进警署大门,你马子随时可以带走。”
  楼安伦叫一声:“阿坤!”
  任炳坤会意,立刻上前从几个差佬手中接过杭爽交给身后马仔,自己护在她身前,严阵以待。
  楼安伦放下心,道:“警署路不好走,张sir前面带路?”
  “Sure。”
  弥敦道两边尽头都已经被封锁,公民被疏散,只有警车停在楼下,飞虎队已经整装待发,只是原本准备同社团大佬一场恶战并未爆发,来的轰轰烈烈,走的平平静静。
  直到警署门口。
  他看向曾经困住他五年旧地,心中一片荒凉。
  短暂重逢过后,这一次,或许就是真正分别。
  “阿坤。”
  任炳坤早已等候他命令:“小伦哥!”
  他最后望向她一眼,闭眼,似是最后嘱托:“联系威仔,送阿爽去机场,立刻。”
  第172章 重演
  启德国际机场关闭,新机场刚刚投入使用两年,丝毫不影响它人头攒动。
  杭爽醒来时,正好听到机场广播正在播放,温柔女声纯正英文。
  【Ladies and Gentlemen,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We are now  ready  for check-in for flight CX251 to London at counter No. 13. Thank you.】
  “阿爽?”何威看到她醒来,高兴起来:“你醒来正好,该登机。”
  杭爽揉揉酸痛额角,环顾四周,“为什么会在机场?去哪里?楼生呢?我记得有差佬到重庆大厦,还有佳丽.......”
  说到这个名字,杭爽脸色发白。
  何威手中拎一小皮箱,笑的有几分勉强:“Allen嘱我带你先去英伦,他很快也会过来同我们汇合。好啦,快要来不及,我们先上飞机我再慢慢同你解释。”
  “威仔,”她本能感到不太对。
  “嗯?”
  “莫娜呢?”
  “哦,她来了,你看那边——”
  候机大厅入口,莫娜微胖身材跑不快,累到喘息不止:“......杭小姐走的好突然,怎么突然就要去英伦?我打包一些你换洗衣服,差点来迟......”
  威仔拉住杭爽和莫娜,往登机入口走:“好啦,人齐啦,登机登机。”
  登机口台前摆一座英式钟表,指针指向凌晨23:30分。
  透明玻璃外,机身上已经点亮灯光,地勤人员来回忙碌。
  她第一次乘飞机,威仔却已经乘过多次。
  不同的是,他似乎格外紧张,一直催促她跟上队伍,尽快登机。
  “威仔,今天是几号?”
  “28,再过半个钟就29,怎么?”
  “还有两天。”
  “两天?”
  “嗯,还有两天,就要跨年。”
  何威一慌,有些结巴:“诶呀,在英伦也可以跨年啦!一样有烟火有倒数,我们在那边等Allen。”
  “可是红港同英伦有时差,跨年时间不同,”她转过头,认真道,“威仔,Allen当差佬面杀死佳丽,他现在在哪里?”
  何威一窒,“.......他、他有办法脱身的啦,你忘记他是振合帮小伦哥?我们先走,你安全,Allen才没有后顾之忧。”
  “真的?”
  何威吞一口口水,有些心虚:“......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威仔,你知不知你每次扯谎都会结巴。”
  “我不会!我没有结巴!”
  “所以你承认你扯谎?”
  何威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她绕进去,颓然垂下肩膀:“阿爽.......”
  身后排队旅客等急,低声催促,杭爽干脆站出队伍外,让后面的人先登机。
  何威跟出去想拉她进来。
  “威仔,你同我讲实话。”
  何威知道骗不过她,叹一口气,无力蹲下:“我也不知,阿坤突然叫我来机场,讲Allen叫我立刻带你走,就急匆匆离开,我来不及细问.......。”
  “啊.......”莫娜以为他们两个有话要讲,在一边等候,看到墙上闭路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新闻,瞬间惊呼出声:“杭小姐.......你快看.......”
  屏幕上一闪而过熟悉场景。
  那是警署门外。
  张警官意气风发,笑吟吟正接受各路记者群访。
  屏幕下方一行醒目新闻标题:【太平山枪战!振合帮两代话事人逃亡途中被当场击毙】
  第173章 Now
  叁天时间能有多长?
  眨眼一瞬,又似乎将过去八年重新又过一遍。
  振合帮如今群龙无首,肥斌和楼安伦身死,连任炳坤都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被差佬追击躲躲藏藏,还是早已经沉尸大海。
  好在社团里还有几个从一开始就跟住楼安伦忠心马仔,这几年赚盆满钵满不轻易露面,杭爽已经记不清这些人具体面貌,可他们却还记得年少时所有。
  “阿嫂,”其中一人道,“小伦哥遭遇不测,阿坤哥也不知死活,现在只有你能撑起社团......”
  彼时,杭爽坐在客厅正中沙发上,手里握住遥控器,平静换台。
  戏曲频道锣鼓喧天吵吵闹闹,电视剧频道哭哭啼啼惹人厌烦,唯有新闻频道还有些看头——
  盘踞红港几十年振合帮终于被警方利剑行动一举铲除,前任现任话事人双双毙命,连带查出几桩陈年旧案,真相也终于大白于天下。
  楼议员、警务处长、当红男星,还有不知名学生仔,一条条命案重新清算,好在悍匪已死,红港照样可以歌舞升平,夜夜笙歌。
  杭爽关掉电视,闭上眼。
  “阿嫂.......”
  “你也相信楼安伦扑街么?”
  马仔皱眉:“差佬敢这样大张旗鼓播新闻,只怕是已经十分确定......”
  “我不信,”她站起身,直视面前人高马大男人,腰杆笔直:“我要去警署认尸。”
  马仔一听慌了:“阿嫂不要去啊!小伦哥是拼掉自己命才保住你,你再去警署那就是自投罗网,张sir知道你同小伦哥关系,肯定不会放过你!”
  “他不敢。”
  “阿嫂——”
  杭爽扬手,打断他接下来话语,眉头微蹙,一丝微弱痛楚一闪而过。
  “生生死死,我都要一个明白。”
  叁天前事情发生太过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这几日,她把自己关在别墅里谁也不见。
  是谁讲楼安伦死了?
  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已经不是八年前一腔热血少年,他肩负整个社团几万人生计,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去死?
  “阿嫂......”马仔叫一声,隐忍好久,终于讲出最后一击:“尸体......我亲眼看过,一张脸虽然血肉模糊,可我认得他胸前纹身,的确是小伦哥。”
  纹身?杭爽猛地一震,脑中一根弦崩到极致:“白虎纹身?”
  “哪里是白虎,只有一个字母,S,是阿嫂你名字啊.......”听马仔继续讲:“小伦哥原先纹过一个杭字,可惜有事先走只纹一半。”
  “杭?”杭爽一窒,“他从前纹身不是‘楼’字.......”
  “他恨透他老豆,怎么会纹楼字?就是纹过一半的杭。”马仔眼眶赤红,“八年前阿嫂你报警抓小伦哥入狱,他气到自己把那半个杭字抓到血肉模糊,变成一片丑陋疤痕。我们都以为他恨你背叛,出狱后一定会杀你报仇,可后来他又去纹身,在那片疤痕上纹一个‘S’,”马仔抬起头,殷殷看她:“阿嫂,你知不知小伦哥为什么要给夜总会取名叫now?”
  杭爽点头,阿坤哥同她讲过。
  “他要忘记过去,过好现在......没有我的现在。”
  “才不是!”马仔咬住唇,一个八尺男儿声音都哽咽,“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阿嫂你喜欢雪,Now同Snow,只差一个S。S,爽,就是你的名啊阿嫂!小伦哥的现在没有了你,就只剩下now.......”
  第174章 骗子
  “他狠心把杭字抹去,重新纹上依旧是你,小伦哥一直把你放在心口。我们几个跟住小伦哥这几多年,哪能不知道他心事?有一次圣诞节经理在玻璃上贴雪花,小伦哥气到把整个夜总会砸到一地狼藉。他讲不想看到雪,却在喝醉时一遍一遍讲要去看雪.......”
  “........”
  “阿嫂你在now卖酒,小伦哥就每天都去坐一坐,就在角落里一瓶接一瓶喝酒,喝到烂醉如泥,喝到胃出血送医差点扑街。”马仔抹一把脸,掌心有晶莹水泽,却浑然不觉:“阿嫂,我想小伦哥从未真正恨你报警抓他,他恨的不过是你为甩掉他,宁愿去过这样心酸生活,他恨你不爱他,他让人在S纹身上画上白虎,强迫自己不再在意你......阿嫂,这几年你不好过,小伦哥一样不好过啊.......”
  “.......”
  “见到你们重新在一起,我们兄弟几个不知有多为他开心,以为他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原本这些话应当是小伦哥亲口同你讲,可没想到已经来不及,”马仔耷下肩膀,痛苦捂住脸:“阿嫂,我去看过尸体,胸口疤痕,S纹身,还有画上去那只白虎,都同他身上痕迹一模一样......”
  图案可以伪造,纹身和疤痕怎么伪造?
  又是他近身马仔亲眼看过.......
  眼前一黑,杭爽跌坐回沙发里。
  “阿嫂,你有没有事?”
  “.......你先出去吧。”
  “阿嫂你千万不要去警署啊,振合帮能走到现在都是小伦哥心血,现在只有你能帮他守住,如果你出事我们几万兄弟都要怎么办.......”
  一颗心仿佛被撕扯,拧转,蹂躏,脑中嗡嗡乱响,一时是他决绝背影,一时又是嘉道理农场纷纷扬扬蓝花楹。
  过去现在场景交迭,让她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我不去,我想静一静。”
  马仔定一定,还是点头:“阿嫂......节哀顺变。”
  人生最无奈安慰,便是节哀两字。
  仿佛可以轻易把人生翻页,把过去种种都变作一场旧梦,梦中或喜或悲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接受这个结果——
  可她是谁?
  她不接受。
  胸口项链末端,还挂住他送自己的铁哨。
  讲好吹哨就立刻出现,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楼安伦,我从未吹响过它,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1999年12月31日的夜,似乎整个红港的人都在维港聚集,等待千禧年到来。
  是谁讲要世界末日?
  是谁讲彗星会撞击地球?
  彗星没有来,夜幕天空却依旧绚烂。
  烟火一朵接一朵炸开,将整个维港照的亮如白昼。
  身旁熙熙攘攘都是人,有成双成对互相拥吻互道一句I love you,也有一家人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整个维港,似乎就只有她,是孤单一人。
  八年前的这里,那个用皮衣拥住她少年,痴缠索吻又许下她往后余生少年,没有出现。
  杭爽仰起头,看向天空。
  烟火开始炸开一个又一个数字。
  10,
  9,
  8,
  没有出现。
  她把铁哨取出,握在掌心。
  7,
  6,
  5,
  依旧没有出现。
  她含住铁哨,深吸一口气。
  4,
  3,
  2,
  在属于这个世纪最后一秒,
  呜——呜呜——
  铁哨吹响,微微低沉声音,似是伤心女在低声哭泣,被淹没在一片热烈又激动倒数声中。
  除她之外,没有别人听到。
  1,
  happy new year!
  尾声
  叁年后。
  振和娱乐公司正式挂牌上市,庆功宴在北京总部举行。
  这几年正好赶上大陆娱乐产业井喷,杭爽叁年前毅然决然把整个公司迁到北京,一来可以同红港社团生涯正式挥别,彻底划清界限;二来红港娱乐产业其实已经饱和,而内地市场更大更适合发展。
  还好,她总算替他守住心血,只是最近休息不够,做什么都觉得提不起精神。
  化妆师给她补妆,感叹她眼底乌青浓重:“杭总,你累成这样还要去相亲啊?今天庆功宴结束就赶快回家睡一觉吧,相亲什么时候不能相?这么美,还这么有钱,追你的人从这里能排到五环外你信不信?多贵重的人值得你亲自跑一趟去见面啊,真是好大面子。”
  化妆师是个叫姜慧慧的北京姑娘,一口京片子说的特别利索,又贫又有趣,语速还快,连珠炮似的说的杭爽只有乖乖听着的份,不由的微微笑开。
  她的相亲对象还真不一般,据说是个红叁代,在四九城里能横着走,是公司的总财务赵阿姨介绍的。赵阿姨本身家里就很有些背景,人也热心,当初她刚刚来北京发展的时候帮过她不少,看她都29了还单着,好心给她介绍个“优质男”,碍于长辈面子,她也不好拒绝。
  庆功宴结束,她一个人开车去西单。
  约好的地点是一个颇有格调的咖啡厅,空荡荡的似乎没有客人,与嘻嘻让然的西单像是两个世界。
  “.......都他妈29的老女人了还摆哪门子谱儿?跟小爷我这儿拿乔,当自己九天仙女儿似的怎么着?”
  刚上到二楼,服务员领她出电梯,就看到二楼窗边坐着一个体面金贵的北方男人,正不耐烦的讲着电话,眉毛都快拧成一团,差一点就要摔脸子走人,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勉强把他安抚住了,可隔了这么远,依旧能感觉到他骨子里的傲慢。
  “您好,就是这里。”服务员带她在男人面前站定,礼貌点头离开。
  男人听到动静,挂断电话头也不抬:“终于来了,得,咱们今儿就算是见过了,我回去能给我姑妈交代就成。你要是怕没面子就说你没看上我就成,就这样啊,我还有事先走。”
  一起身,对上杭爽礼貌矜持微笑,整个人都怔住。
  看看她,又看看手机上的照片,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杭爽?”
  杭爽点头:“您好赵先生,刚来的时候有点堵车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您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去忙,赵阿姨那边我去说,保证让您能交代过去。”
  “......你香港人啊?”
  “大陆人,在香港生活了快十年,有点口音还转不过来。”
  “哦,咳咳.......”男人尴尬的咳嗽两声,偷偷瞥她一眼,有些不自然道:“那个......没事我不太忙,你先坐先坐。”
  杭爽礼貌表示了感谢,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男人举起手机,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不好意思啊我说话比较直,这个......不是你照片吧?”
  杭爽凑近看了看,摇头:“这是我们公司新签约的一个新人,赵阿姨可能发错照片了吧?”
  “新人?你们还签四十岁的新人啊?”
  “没有啊,她今年二十叁。”
  男人扁扁嘴:“可拉倒吧,你看着都比她年轻漂亮。”
  见杭爽淡笑不说话,男人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说话都有些结巴:“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别误会,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真的。”
  杭爽很给面子的点头:“当然,看得出来。”
  男人整理一下领带和手上名牌腕表,正式开始介绍自己。
  跟赵阿姨说的差不多,爷爷是个老红军,家里就他这么一颗独苗,从小长成了小霸王,现在叁十叁岁,成了个老.....额,中青年霸王。
  “杭小姐,实不相瞒我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她出国我们就分了。你长这么漂亮.......有过几个男朋友?”
  她如实作答:“一个。”
  “就一个?!”男人有些吃惊:“现在这么纯的姑娘可不多了,我姑妈这回是真靠谱了一回。”
  杭爽对这种场面有些无所是从,小口小口抿着咖啡,好在这位赵先生是个能说的,从他爷爷的光辉事迹说到老北京的各种小吃,杭爽只是偶尔应和一两句,他还能继续滔滔不绝的说,场面倒是没有太尴尬。
  看得出来,这个赵先生,对她还算满意,有进一步发展的意图。
  杭爽心不在这里,百无聊赖的听着,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是芷瑛。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男人很自来熟的说:“没事你就在这接吧,外面太热!八月的北京啊,就跟烤鸭的烤炉似的.......”
  杭爽接起。
  “芷瑛?”
  喻芷瑛听到她声音,哇的一声就哭了:“阿爽!我终于可以同你打电话!”
  喻芷瑛怀了二胎,陈正彬紧张坏了,怕电话有辐射,死活不让她碰手机,每次芷瑛都是趁保姆不在家才能偷偷打开,同少年好友哭诉她的婚姻生活有多琐碎。
  杭爽用粤语安慰她:“你不要哭啊,你开心bb才会开心啊。你同他结婚都多少年这才怀上第一个bb,他肯定紧张。”
  芷瑛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他就是在警署严肃惯了,回家也一样。奇怪,我又不是他手下警员,不懂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严格,保姆天天监视我如同监视犯人........”
  “他现在是警务处长,职业习惯啦,而且也是为你和bb好,夫妻两个就要多包容。”
  “唉,”芷瑛叹一口气,“他其实升职欲望不强,要不是为扳倒张sir,才不会竞争警务处长位置......不过也好在他当上警务处长,不然也不能帮你揭发前任警务处长的丑恶嘴脸。你也傻,他讲能给Allen减刑你就信?傻乎乎同他进办公室,差点就被他.......”
  杭爽想起从前,如同梦一样:“我那时年纪轻,病急乱投医,多得有陈正彬赶到救我出来。”
  “还不是被郑佳丽拍到照片?”说到郑佳丽,喻芷瑛恨得牙痒痒:“我几日见到她阿姊,叁年像是老叁十岁。当年她死在重庆大厦,唯一阿姊还在监狱服刑,没有人给她收尸,直到尸体腐败发臭,才被清洁工当做垃圾一样清理扔掉,她阿姊出狱想要去祭拜都找不到她尸首,日日抱住她遗物不放,哭到眼瞎,真是可怜。”
  杭爽并不太想提起这个名字,转移话题:“芷瑛,你什么时候预产期?我回红港,陪你进产房。”
  喻芷瑛很高兴:“好哇!就下个月,说话算话哦!”
  “好。”她笑,“那到时候我们再细聊,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忙,先挂断?
  喻芷瑛叫住她:“阿爽.......”
  “嗯?”
  “......你还好吗?”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是说,Allen他.......”
  “我很好啊,怎么不好?”她打断喻芷瑛的话,“公司上市,我现在也正在相亲,是他先失约,我不可能一直被困在过去。”
  “相亲?”喻芷瑛似乎欲言又止:“阿爽,我同你讲一件事,你不要太激动啊。”
  “嗯,什么事你讲。”
  喻芷瑛又饿艰难开口:“......其实Allen没有死,这几年都在我家里......”
  杭爽一惊:“你说什么?!”
  “是正彬不叫我讲的!”喻芷瑛深吸一口气:“当时他带人去抓肥斌,肥斌一路跑到太平山同警方枪战对峙,同他身边红棍一起被警方击毙,这个你知的.......后来正彬用红棍尸首顶替Allen,又废心力弄什么纹身还有尸检报告等等好多程序,总之好麻烦才骗过所有人。跨年夜那天,Allen偷偷跑去维港找你,差点被张sir的人发现!正彬没办法,同他几个马仔一起用皮带绑住他带回来。阿爽,叁年了,跟住当年案子的所有警员都被正彬调配到别的岗位,确保不会有人再认出Allen,正彬才敢让他离开本埠.......”
  手机里喻芷瑛的声音似远似近,后面她讲什么杭爽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整个大脑都仿佛僵住,芷瑛说.......他没死?他......去过维港.......那他现在.......
  “阿爽?”
  “嗯,”眼眶中有液体争先恐后涌出,声音微颤:“.......我在听。”
  喻芷瑛叹气:“当年事情太大震惊全港,不得不等时间磨平一切。我无数次想要告诉你,又怕功亏一篑。阿爽,Allen一直问我那八年你是怎么度过,我全部都告诉了他,他知道你当初报警抓他苦衷,也知你一个人抚养细仔艰难,知道所有一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阿爽,你不要相亲了好吗?你们复合好不好?我从前也好恨他,让你那八年过得这样辛苦,可我看他其实并不比你好过多少.......”
  电话打的有些久,赵先生有些等不及:“杭小姐?”
  杭爽捂住听筒,有些歉意的笑:“抱歉,一点私事。”
  芷瑛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我看你们一路走来,太艰难。相遇时光太短暂,我们都已经不年轻,珍惜相聚,他也有他苦楚,你要是见到他.......”
  “他什么时候离开红港?”
  “昨天一早,最早班飞机,红港直飞北京。”
  挂掉电话。
  杭爽将手边咖啡一饮而尽,完全忘记咖啡有多烫。
  “杭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头:“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那你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吃完饭?最近还有几部电影上映.......”
  电梯口传来一阵骚乱。
  几个服务生挡住横冲直撞来人:“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今天已经被包场,诶先生你.......”
  来人一身黑色夹克,勾唇冷笑一声,大长腿绕过几个女服务员就往这边来,拉住杭爽手臂身子一矮扛起人就走。
  赵先生急了:“哪儿来的土匪?!把我女朋友给我放下!我叫你放下听见没有?!我家跟公安局可熟!诶你小子.......”
  他停住脚步,回头,用蹩脚普通话:“你女朋友?”
  “是啊,你是谁?”
  “她bb的爹地。”
  赵先生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一路下楼,杭爽的挣扎被他轻而易举化解,扛下楼放在哈雷前座,紧跟着,熟悉胸膛从身后将她拥住,单手揽住她纤腰死死困在自己怀中,另一手扶把,飞快离开。
  速度很快,风很大,将她泪水吹飞,落在身后他前襟。
  “阿爽.......”声音微微粗嘎,还带着颤抖,唤出熟悉不能再熟悉两个字。
  杭爽转过身,不管不顾用力捶他,往日端庄“杭总”不加踪影,取而代之是哭到歇斯底里女疯子,一句一句控诉他无良行径:“你还来找我做什么?!铁哨我已经扔到海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结婚对象,你凭什么说来就来!楼安伦,你这个大混蛋!你要带我去哪里?!”
  大掌扣住她后脑,按在自己胸膛,轻吻她发顶。
  “阿爽,今天是2003年8月22日。”
  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前,小兽般呜咽:“那又怎样?”
  他笑:“我带你去听演唱会。”
  北京工人体育场外,《海阔天空》前奏响起,家驹投影出现在台上正中,一身红衣抱一把吉他,唱起《抗战二十年》旋律,“BEYOND超越BEYOND”演唱会正式拉开帷幕。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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