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第2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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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过一会儿,再来推她的肩,颇有些兴奋与害羞:“玉儿?”
  他的玉儿不理他。
  范翕并不在意,他靠坐在她旁侧,慢悠悠地开始说话:“前半夜发生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但是玉儿,我很高兴我们能够成亲。人家都说要守岁,新婚之夜是不是也不该睡过去?我有些怕那烛火灭了,你就一点不担心么?”
  在过了一会儿,范翕手抚摸玉纤阿的面颊,轻声:“玉儿,你长得真好看。我娶了一个仙女似的妻子。”
  他唠唠叨叨的:“你觉得我如何?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么?”
  他再疑神疑鬼:“你是不是不喜欢嫁给我?你都不说话。”
  玉纤阿柔声:“公子,已经四鼓了。我再提醒你一遍,明日你还要上朝。你并没有因为成亲而得到什么假期。”
  范翕不以为然。
  他就是不困。
  且越来越清醒。
  他心情极好。
  范翕其实很久不能睡的时间太久了。当年丹凤台事变后,他夜里入睡时就做噩梦。做噩梦做多了,他后来就不怎么能睡好。他有时候为了能睡觉,还需要找医工开药。但是昨夜新婚夜,他很确定自己前半夜是睡了的。
  梦里春暖花开。
  并没有梦到什么鲜血什么大火,没有梦到那些死去的人,没有冤魂来入梦折磨他。
  他睡得非常安稳。
  范翕俯身,撩开玉纤阿面颊上所贴的青丝,吻上她的唇。
  ——
  枕边人轻轻抱住她,发鬓松散的,肌肤清凉上染了热意。玉纤阿就算真是一根木头,也要被吵醒了。何况她只是装睡不想理范翕,她并没有真的睡着。玉纤阿睁开眼,回头看到是他。她半晌没有说话,也许是她神色有些冷,范翕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温声:“我吵醒你了?”
  玉纤阿没吭气。
  范翕低头亲了她一下,含糊地道:“你接着睡吧,别管我。我自己来就好。”
  玉纤阿手伸了过去。
  他一阵吸气。
  玉纤阿俯着眼,淡声:“你不肯睡,我又不可能真的毫无感觉。你来来去去的,当我是木头么?我帮你吧。”
  范翕欢喜道:“玉儿,你真好。”
  ——
  玉纤阿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前半夜范翕又是醉酒,又是抱她,她被折磨得不轻。后半夜范翕醒过来后,情绪激荡之下,没有比前半夜好多少。断断续续算下来,玉纤阿觉得自己一整晚,恐怕都没有睡过超过两个时辰。
  而范翕压根没意识到他的睡眠时间太少。
  玉纤阿不知他是病入膏肓常年如此,还是一时成亲,他太过激动。
  玉纤阿没说什么。
  她脾气极好,性子极温。哪怕范翕如此折腾,她也没有对他说半句不好听的话。她终是记得这是新婚,她不想和范翕因为这种事争执。
  但是玉纤阿到底心情有些不好。
  次日天亮,范翕神清气爽地准备去朝会,玉纤阿也不想睡了,便也起了身。玉纤阿在窗前梳妆,姜女等侍女为她梳发。姜女本想恭喜玉纤阿新婚,想打趣打趣玉纤阿,但是她看眼玉纤阿疲惫的眼色、稍有些冷淡的脸色,便不太敢说话了。
  玉纤阿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梳子梳发,沉思自己该如何应对陌生的新婚生活。
  “玉儿!”范翕的声音传来。
  玉纤阿抬头,见范翕一身直裾,从书房过来,身后跟着小跑着追过来的梓竹。范翕的装束肃穆端庄,峨冠博带,翩翩行来,显然是准备去上朝的架势。范翕到窗前,凝视着他那个坐在窗前梳发的妻子。
  他温声:“玉儿,我去上朝了。”
  玉纤阿颔首:“嗯。”
  范翕顿一下,他向身后看了一眼,梓竹立即知情识趣地默默退后。他再瞥向窗子里面的姜女等侍女,侍女们也懂事地退开。范翕才迎上前,站在窗口,伸手握住了里面女郎正在梳发的手。
  范翕俯眼,含笑道:“玉儿,谢谢你。”
  玉纤阿挑眉,意外看他。
  范翕睫毛覆眼,轻声:“你嫁于我,我格外开心。我从昨日到今日,都有些做梦的感觉。我觉得你真好,长得那般好看,对我还温温柔柔的,对我还不提什么要求。我觉得你是世上最好的玉儿,我昨夜在帐中看你时,觉得你简直是月神下凡,偶尔才来眷顾我。”
  “你不知道你有多好。快四年了,我都没有睡过什么好觉。但是昨夜我虽睡得短,却睡得格外好。没有强迫,没有开药,我是真的睡着了。昨夜的红烛一直烧到了天亮,这说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想象不出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你没有强迫我做不愿的事,没有羞辱我,没有折磨我。我见到你就开心,见到你就心情好。但那终究是以前混沌的感觉,做不得数。然而昨夜我才真的感觉到,我是真的喜欢和你在一起。和你成亲的感觉真好,你一颦一笑我都高兴。想到日后可以长长久久地和你在一起,我每次回来都能看到你,我不用再偷偷摸摸地与你私通,我格外欢喜。”
  “玉儿,我太喜欢你了。你是否像我喜欢和你成亲一般,也喜欢和我成亲呢?”
  玉纤阿被范翕的一通不要钱的夸赞给夸得懵了。
  女郎缓缓抬脸,有些怔忡地看着在她窗前握着她的手、滔滔不绝地红着脸夸她的范翕。
  她自觉自己什么也没做,范翕却这样高兴。
  她甚至有点怨范翕打扰了自己睡觉……范翕却这般喜欢她。
  望着范翕诚心诚意、大清早就来夸她的俊美面容,玉纤阿脸上的冰雪般淡漠的神色消了下去。她被他说得有点害羞,她微微笑起来,又觉得自己喜欢了他几分。玉纤阿柔声:“我也喜欢和你成亲的。”
  范翕舒口气,抬目望她。
  玉纤阿说:“用过早膳再出门,不饿也要吃一点,好不好?”
  范翕望她片刻,含笑:“好。你中午等我一起用膳好不好?”
  玉纤阿点头。
  隔着一道窗,范翕拉着玉纤阿的手腕,他好似还有许多话要说。梓竹在院门口等了很久,到这时忍不住提醒:“王上,再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
  范翕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玉纤阿的手。
  他走后,玉纤阿低头抚摸着自己被他握过的手。她脸颊滚烫,忍不住微微翘唇。冬日暖阳爬上屋檐,照在窗前梳发的美丽新妇身上。郎君已经离开了,玉纤阿这才觉得,成亲真好。
  和范翕日日在一起真好。
  纵是他还有很多毛病让她不适应,但他们总会磨合好……成亲真好。
  ——
  范翕成亲后的几日心情一直很好。
  成亲消退了他的许多阴郁色,让他从泥沼中浮出了头,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长长舒口气,只觉得自己好像终于重新活过来了。
  成亲带给他的新奇感,暂时压过了他的其他那些负面感觉。
  他不再总是一整日孤零零地坐着发呆,他再次心情抑郁难过时,屋舍中哪怕只是有玉纤阿的脚步声走过,都忍不住吸引走范翕的注意力。燕王府邸中不再是空荡荡的只有旧人的幻象,屋舍中开始多了许多原本没有的东西。
  多了女郎的衣裳,女郎的首饰;多了案上的一枝花,帐子上悬挂的流苏坠子。
  屋舍不再是冰冷冷的暂时休憩的地方,而是有了温度,有了让范翕眷恋的东西。
  这种感觉,让范翕想要和人倾诉。
  但是他无人倾诉。
  范翕有些憋闷。
  ——
  这日朝会散后,一些诸侯王被留下,因天子邀请他们一会儿谈些政务。天子被王后叫走,一时没有过来。诸侯王们坐于殿中,就开始闲聊。一个侍从从外进入,捧了一个小熏炉送给其中一个诸侯王。
  那侍从说是外面下了雪,王君夫人怕王上冷,特意送来的。
  众目睽睽下,那个诸侯王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妻子送来的暖手炉,粗着嗓子道:“诸位见笑,我夫人总是这般小心,太多心了。我在王宫中待着,陛下还能冻着我?”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范翕静静地坐在他们中,不言不语。他如今气质有些偏清冷,人也不爱说话。其他诸侯王说笑时,范翕只是侧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出神。他这般一个不爱笑不爱说话的玉山美男坐在一众男人中,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其他诸侯王却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闲聊:“还是你夫人好,我夫人啊,只是给我送女人,其他什么都不管。”
  其他人立刻羡慕:“君夫人会送女人给你?这可是好品质啊!我等羡慕不来。”
  这个说:“我夫人没别的本事,就是一手厨艺登峰造极,我恐你们都没尝过我夫人那般好的手艺。”
  那个说:“我夫人女红好,你们看,我里面的夹袄就是我夫人亲手缝的,一点儿没让其他人帮忙。”
  范翕慢慢地回头,看向这些聊起自己妻子的诸侯王们。他睫毛颤了颤,目光轻轻波动,突然有了想和他们聊天的兴致。范翕也想和人谈起玉纤阿,也想和人夸玉纤阿,但他苦于没有机会说。而眼下,不正是好机会?
  只是范翕张了几次口,都跟不上这些诸侯王的话。
  这个说妻子给自己送美人,范翕心中不屑,想这说明你的妻子不在乎你;那个说夫人厨艺好,范翕心里想总是在灶房间转悠算什么本事;那个再说夫人给自己做衣服,范翕心想做个衣服有什么了不起,你怎么不娶世上做针线活最厉害的女人去?
  范翕心中将他们全都贬低了一番,然他想插入他们的话,却插不进去。因为他翻遍全身,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
  玉纤阿既没有给他做过什么新衣裳,也没有在大雪天给他送过什么熏炉。而且他和玉纤阿成亲的日子太短了,他都找不到什么互相扶持的例子夸玉纤阿和自己不离不弃的感人情谊……范翕心中隐有些着急,因看这些诸侯王随意谈起妻子的话题都要结束了,范翕却还没找到如何开口的机会。
  范翕心中迫切想夸玉纤阿,忍不住抢了话开口:“我夫人长得好看。”
  众人:“……”
  有些怔愕地看向少言少语的燕王。
  半晌后,众人心情各异地夸:“那……确实是。君夫人色冠洛邑,无人能及。”
  范翕目中微亮。
  却有诸侯王不屑:“女子长得好看算什么,重要的是贤惠。”
  范翕不悦,道:“我夫人自然也贤惠。”
  那人便问:“如何贤惠?”
  范翕顿了许久。
  他咬牙,开始编道:“我这双鞋,就和我夫人有关系。”
  因为早上出门时,玉纤阿让梓竹为他选的这双鞋。
  众人震惊:“……哦?君夫人小小年纪,还有这样手艺?”
  范翕再炫耀:“我夫人厨艺也极好,我只吃她做的饭,其他人做的我都不想吃。”
  因为只有玉纤阿会强迫他用膳,其他人不敢管他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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