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第2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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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天子:“……”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范翕,却无法从范翕脸上找到开玩笑的神情。
  卫天子有些窒息,心想玉女不是怀孕了么?范翕要带一个孕妇去爬山?
  然而这么多臣子都在,卫天子不好让世人皆知范翕和玉女的丑事,便委婉提醒:“你……让玉女和你爬山?她只是一个娇弱的女子。”
  范翕愣一下。
  他不悦天子关心玉女,就警惕道:“她身体好得很。”
  他已经忘了自己给玉纤阿强加的怀孕设定。
  卫天子:“……你真的要带人爬山?”
  范翕:“是。”
  卫天子:“你不怕成家与你为难?”
  范翕:“为何要与我为难?我只是和我的未婚妻出门玩玩。”
  卫天子盯了范翕很久。
  范翕始终想不起来他给玉女加上的怀孕设定。
  好久,卫天子才同情道:“希望……玉女一切平安吧。飞卿,你可不能将婚事搅黄了。”
  若是婚事黄了,成家出于报复范翕的心理,转而投向王后势力,这才是卫天子不愿看到的。
  范翕纳闷地答应下来,思索着卫天子的意思。
  待范翕出了殿,下了台阶好一会儿,他才蓦地想起来先前卫天子问玉女有没有怀孕、他因为怕好事多变、而就此默认了。估计卫天子这时以为玉女怀孕,才不得不嫁他……范翕想到这里,便一阵心虚。
  他从哪里变出一个怀孕的玉女来。
  他即使现在让玉女怀孕,这时间也对不上。而且范翕怀疑自己身体不好,恐不能那么快让女子怀孕。
  他疑心来疑心去,最后还是决定装模作样下去。大不了待他和玉纤阿成了婚,他再想法子让卫天子以为玉纤阿流了产,还能从天子那里博一些同情。
  两全其美。
  ——
  十一月中旬,洛邑初雪降下那日,正是范翕与玉纤阿的成亲之日。
  燕君要娶君夫人,此大礼当国礼来办,自然盛大。婚礼本该在燕国办,不过天子要靠在燕君无父无母的份上,帮燕王筹办婚事,婚事自然在洛邑举办了。婚事参照诸侯国国礼来,燕国上下重视之余,其他诸侯国自也来贺。
  燕国如今在天子的支持下,渐渐势大,更有和齐国相抗的架势。天子都来观礼,诸侯国各位君主自然不放过这个和燕君结交的机会。
  湖阳夫人与其夫君半月来就来到洛邑,帮女儿操办婚事。
  到庆礼那日,洛邑城中热闹非常。洛邑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盛世,天子要用这场婚事,向天下人表明自己对前周王朝的公子有多厚待,自己绝不是不能容臣子的人物。这婚事,便怎么繁华,怎么来。
  而这正合了范翕的意思。
  是以天子给出什么规格,他就用什么规格来。
  各家来观礼的诸侯国中,吴王奚礼携自己的妹妹,九公主奚妍来贺;楚王因病不能前来,派了随意一个公子来贺;越国大司徒薄宁代越国国君来观礼,带来了自己的夫人楚宁晰;楚宁晰和楚国的那位公子见了面,私下里又是一通龃龉算计……不管与燕王又没有仇,各国诸侯王都给出了态度。
  包括齐国。
  齐国国君自然不会出席小小一个燕王的婚事,且那个燕王还屡屡和自己作对。但齐国也没有在明面上不给范翕面子,齐国也派人来观礼。齐国派来的,是于幸兰。
  正是燕王范翕的前未婚妻。
  派一个差点和范翕成亲的女郎,来观范翕现任成亲的婚礼……齐王的这番满怀恶意的敲打,这番对范翕的膈应,自然被所有人看在眼中。
  ——
  不管外人对这场婚事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范翕和玉纤阿本人,都心无旁骛,分外重视这场婚事。
  玉纤阿婚前一月,就与母亲住在了一起,由湖阳夫人教她新婚妻子该学的礼。湖阳夫人看到女儿的美貌,看到自己未曾养过一日的女儿已经这般大了,已经足以嫁人,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当日天有些冷。
  玉纤阿从天未亮就被侍女扶起来梳洗,最后由湖阳夫人亲自为她梳发。湖阳夫人站在女儿身后,她说不出什么话,只望着女儿凤衣上的灼灼艳红牡丹出神。玉纤阿回身看她,眉目明丽如画,眼尾用金箔勾了几点。她云鬓花颜,发间金步摇与华胜玉胜交相辉映。
  她美丽的,如晚霞一般绚烂。
  玉纤阿盈盈立在人前,湖阳夫人已垂下目,眼中略有湿意。待成容风和成宜嘉进了舍,看到玉纤阿的模样,都微微出神。他们未曾见过玉纤阿这样盛装的模样。
  玉纤阿气质出尘,本该更适合淡雅的妆容。她平时也确实如此。然她盛装起来,也昳丽夺目,是完全不同的美。
  有侍女在外说话,大意是焦急催促:“夫人、郎君、女郎,燕王殿下来接女郎出门了!”
  玉纤阿俯身,向湖阳夫人一拜。她由成容风牵着手,成容风作为兄长,亲自送她出门,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
  湖阳夫人立在屋中正中,望着女儿的明丽背影。忽有种喘不上气、自己要失去女儿的女儿……湖阳夫人忍不住喊出声:“玉儿!”
  玉纤阿立在屋门口,回头向她看去。
  湖阳夫人目中含泪,张张口,却说不出话。
  玉纤阿心中明了,向母亲微微一笑,柔声:“母亲放心。”
  她出了门,向其他男人走去。
  屋舍帘子放下,所有侍女都被玉纤阿和燕王的容貌所吸引、齐齐出去观礼。燕王成亲,乐声端庄典雅,正是大礼之范。屋舍中,只湖阳夫人看着空落落的屋子,眼泪倏地流下。
  湖阳夫人怅然,又噙笑闭目:“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没有养过女儿一日,女儿对他们,远没有对范翕亲近。外人觉得生养儿女辛苦,多少人羡慕她没有养过女儿一日,女儿就已经这么大了。然她心如断肠,谁人又知?若有可能,谁愿意自己与女儿生疏成这样?
  玉纤阿貌美,温柔,坚定,乐观……玉纤阿选中了范翕,便坚持走向范翕。她知道自己要什么,爱什么。成家对她,又哪里帮助过什么。
  湖阳夫人只是害怕。
  恐玉纤阿从不觉得成家是娘家,玉纤阿心中更偏向范翕。恐女儿嫁了人,就不会再回来了……
  ——
  范翕站在成家院中,等着玉纤阿。他着玄端礼服,戴爵弁。黑红相间的纁裳穿在身上,让他更为挺拔修长。他漠然等候在庭院中,心不在焉地听着庄重的礼乐声。然他这样俊美出尘,多少侍女女郎都在盯着他。
  到礼官唱喝,他抬目看向玉纤阿,淡色眼神才微微一怔,有了变化。
  他看向华裳女郎走向他。
  帛带轻扬,她与他一样穿着玄色纯衣纁袡礼服。黑色庄重,无法压住她的美貌,反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庭院都寂静了,所有的男子目光都看向她。她拥有富丽堂皇、如同一座宫殿那般夺目的美,随着她走来,发间流苏轻轻晃动。
  女郎华衣曳地,金光璀璨间,面容又如同隔着一层薄雾般朦胧。
  所有人都无法呼吸一般,盯着范翕和玉纤阿,盯着二人的手握住。
  二人相貌那般出色,穿着一样的服侍,他们款款行来,真如神仙中人,让人看得如痴如狂。
  他们看到范翕微微露出笑容,伸手牵过女郎。范翕牵过玉纤阿的手一路出门,登上马车。女郎要登车时,范翕回头,亲自将登车用的引手绳递给玉纤阿。
  他递出的手指修长白净,指节匀称。
  女郎伸出的手纤细柔美,指如青笋。
  二人的指尖轻轻一碰。
  范翕握住了玉纤阿的手。
  所有人怔怔看着。
  ——
  正如世间所有诸侯王拥有的盛大婚礼一般。
  马车环城、民众观礼、天子亲贺,一个程序也不少。十里红妆铺尘,整整一日,洛邑百姓争先恐后地观礼。马车到黄昏时驶入贵人所居的街坊,人才稍微少了些。而玉纤阿被范翕抱下马车,被他引着走向燕王府邸。
  玉纤阿脚踏入范翕府邸的那一瞬。
  天开始降雪。
  雪落在二人眉目间。
  接着三里之内,整个街坊,所有人都听到了头顶盛大砰然的声音。
  玉纤阿蓦地抬头,看到了天上绽放的烟火。
  初雪降落,烟火齐绽。
  丰盈张扬,天下共庆,正是华美盛宴。
  范翕回头,看向她。
  他秀骨清像,眼睫上沾雪,微微带着笑意,眉毛扬起了一角。
  头顶金灿夺目的烟火光泽,浮在他面上,镀上一层金色。雪光轻镶他的发,烟火装饰他的眼,俊美的公子宽袖轻垂,微微垂目望她。
  他握她的手指冰凉又温柔。
  他的眼神隽永又缱绻。
  玉纤阿在所有人怔忡仰头看天上的烟火时,小声问他:“是你放的烟火?”
  范翕缓缓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笑容永远带着自怜的温度,轻柔又动人,但他此时的笑容如繁华盛宴一般,锦绣无边,浓郁十分地扎入人心头。
  范翕不回答她的问题。
  只温声:“我说过会办最盛大的婚宴迎娶你的。”
  “我说过娶你的。我没骗你。”
  玉纤阿眼眸微湿,趁所有人都抬头看天上烟火,她悄悄凑近,抱住范翕脖颈,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
  烟火光亮,照亮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
  大部分人抬头沿着天上绽放的盛大烟火。
  于幸兰脸色苍白,神色恍惚地看着烟火下、那对偷偷亲吻的婚嫁男女。
  她的手指用力掐入手心,心中又恨又妒,无法接受范翕和玉纤阿竟能走到这一步。她眼睛盯着那二人,脸色难堪,失态无比。她失魂落魄、双目发红的样子,少不得被其他人注意。
  ——
  天子和王后亲自来燕王府来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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